血顺着裂缝往下滴。

陈寂的手停在半空，指甲掐进雪里，指节发白。他的右臂在抖，皮肤下面像有东西在动。骨头在变，肉在裂开又长好，神经像被火烧一样疼。他知道这是【血源共鸣】的副作用。每次力量变强，身体就要重新长一遍。他靠墙坐下，左手按住右肩。那里有一道旧伤，是三个月前中枪留下的。现在那块地方一直在跳，好像里面有东西在爬。

心跳很慢，但每一次都撞得胸口发闷。他听见声音，像是有人在吃肉。那是记忆，也是警告。他闭上眼，用舌尖顶住上颚，靠疼痛让自己清醒。这不是第一次了。每次发动【血源共鸣】，脑子里就会冒出那些画面：队友倒下、没吃的、黑暗中谁先动手……但他活下来了。这就够了。

他的指甲变了。不再是肉，而是黑色的金属，锋利得能划出火星。这就是【血源共鸣】带来的变化。身体变得更强，但也更危险。他见过一个同伴，觉醒后疯了，把自己的脸抓烂。所以他不能失控。他必须控制这股力量。

他开始呼吸，一呼一吸拉得很长。他想起健身教练教过的办法，试着让脑子冷静下来。他把注意力放在右臂上，感受每一块肌肉的跳动。像在修一台快坏的机器。他什么都不想，只想着：控制、稳定、同步。五分钟后，手臂不抖了，金属化的部分也安静下来。

他站起来，抬起手，对准裂缝。

这次他不再用力挖，而是有节奏地敲。左一下，右一下，每挖五秒就停半秒，听听动静。他要找线索，关于这场雪崩，关于S级能量波动的源头。

挖到半米深时，风来了。

不是普通的风，是空气被撕开的声音。一股臭味扑来，带着热气。他立刻翻身，左肩擦过黑影，衣服被划破。落地时脚一蹬，转身挥爪，只砍到空气。三道身影落下，爪子抠住岩壁，发出刺耳声。

他背贴岩壁，盯着它们。三只变异雪鼠，和狗一样大，灰白色毛，尾巴带刺。中间那只最大，牙是黑的，缝里还挂着人皮。眼睛发绿光，死死看着他。它们不怕光，在黑暗里反而更活跃。这不是普通怪物，是专门吃人的变异种。

他不动，等它们先动。

左边那只冲上来，速度快得看不清。他横爪一扫，火星一闪，借着光看清对方动作。他后退半步，让它扑空。对方落地瞬间，他上前一步，钢爪从下往上斜切。刀锋割开喉咙，血喷出来。老鼠倒地抽搐，他一脚踩断脊椎，彻底杀死。

剩下两只一起冲来。

他滚向右边，钢爪横扫，逼退小的那只。大的那只跳起来，直扑他脸。他低头蹲下，对方从头顶飞过。他转身一爪，抓住后腿，硬拽回来。老鼠还没站稳，他已经逼近。左手按头，右手钢爪插进右眼，直穿大脑。手一拧，抽出一团脑浆。尸体倒下。

他还来不及喘气，背后一凉。

最后一只没逃，从上面俯冲下来，爪子直掏他眼睛。他躲不开，胸口被划中，三道口子出现在防弹衣上，布裂了，皮出血。血顺着肋骨流下来，滴在雪上结冰。他没有后退。

反而冲上去。

钢爪横切，直接把老鼠腰斩。肠子洒了一地，还在动。他一脚踩爆头，确认死亡。

隧道安静了。

他站在三具尸体中间，喘着粗气。血从胸口往下滴，在雪上结成冰珠。他没管伤口，弯腰抓起最大的那只老鼠尸体。脖子还在跳。他张嘴咬破血管，喝下第一口血。

温热的液体滑进肚子，身体猛地一震。

【血源共鸣】启动。

画面突然炸进脑子——他跪在地上，用手撕下队友的肉，塞进嘴里。画面反复出现，角度不同，像有人逼他看清楚。他胃里翻腾，但他压住恶心。这不是回忆，是警告。

他咬破舌尖。

疼让他清醒。

他承认。他吃过人肉。他活下来了。他现在更强。他不需要后悔。活着就是选择，他已经选了。他继续喝血，直到老鼠干了。

突然，一股热流从肚子冲上来，直奔双眼。他捂住脸，指缝里透出血光。几秒后松手，抬头看四周。

黑暗不一样了。

岩壁看得清，雪粒看得见，连空气里的灰尘都能看到轨迹。他低头看自己伤口，能看到血珠慢慢凝固的过程。夜视开了。耳朵也变灵了——远处水滴声，频率都能听清；不同东西碰撞的声音也能分清。他的感官在进化，变得更敏锐。

他站起来，看向隧道深处。

那里有动静。

不是错觉。是震动，从地下传来，越来越近。不止一个目标。可能更多。他握紧钢爪，指节咔咔响。伤口还在流血，但他不觉得疼。身体正在适应新强度，肌肉更结实，动作更稳。他往前走一步，踩碎老鼠头骨，发出脆响。

前面被雪堵死了，但他知道怎么挖。

他抬起右手，钢爪对准雪堆，准备动手。

这时，脚下震动变了。

不是远传的。是就在下面。

他低头。

脚边的雪鼓了起来。

一根带刺的尾巴破雪而出，直刺小腿。他侧身闪开，尾巴划破裤子。他反手一爪，把尾巴砍断。黑血喷出来，落在雪上冒白烟。地面炸开。

一只更大的老鼠钻出来，像狼那么大，全身硬壳，眼睛凹陷，没有瞳孔。它张嘴，发出低吼，空气都在震。陈寂后退半步，站稳。这只不一样。

是守卫者。

传说中保护巢穴核心的精英怪，比同类聪明，战斗力更强。它的出现说明这里是最危险的地方。

它动了。

快得看不见。

他抬爪挡了一下，手臂发麻。这东西力气太大。一击落空，立刻转向，从侧面扑来。他翻身躲开，钢爪在它背上划出三道痕，但没破甲。它转头再攻，爪子拍地，石头乱飞。他连续后退，借墙反弹，腾空踢出一脚，打中脑袋。对方晃了晃，没倒。

他刚落地，对方已经扑到面前。

他双臂交叉挡下。

“当”的一声，像铁撞铁。

他被砸退几步，背撞岩壁，嘴里发甜。血从嘴角流出，他抹掉，眼神更冷。这只更强。而且它不怕疼。它的痛觉几乎没有。正常打法不管用。

不能再拖。

他冲上去，钢爪连砍。对方挡得快，但动作有点僵。他看出问题——左肩不太灵活，像是旧伤。他假装攻击上面，逼它抬爪，然后突然蹲下，钢爪从下往上，插进腋下的缝隙。

刀锋进去。

他用力搅。

黑血喷出。

怪物吼叫，后退两步，动作变慢。

他不给机会。

猛冲上前，双爪交叉砍下。

一刀割喉。

一刀穿心。

尸体倒地。

他喘气，单膝跪地。

右手钢爪裂了，边缘卷曲。用得太狠，金属部分撑不住了。他甩掉碎片，活动左手手指，还能打。身体在恢复，伤口边上长出新肉。这就是【血源共鸣】的好处——只要不死，就能越战越强。

他站起来，走向洞口。

那是怪物钻出来的地方。

更深的通道。

S级能量波动还在，比之前更强。这不是仪器测出来的，是他身体感应到的。像磁铁相吸，又像天敌相遇。他知道，真正的源头就在下面。

他走进去。

洞口太窄，只能爬。

爬了十米，空间变大。

地上有骨头，有人的，也有动物的。墙上有很多抓痕，很深，一组七道，一共十二组。正好是失踪的十二个队员。

他放低身子，慢慢往前。

前面有光。

不是太阳光。

是绿色的光，一闪一闪。

拐过弯，眼前是个大洞。

中间飘着一团肉瘤，表面一跳一跳，每隔几秒亮一次。它连着很多粗藤一样的血管，伸进岩壁。周围摆着十二具尸体。

都穿着和他一样的训练服。

是他的队员。

他们没死于雪崩。

是被人拖到这里。

整整齐齐地放着。

像祭品。

他们被摆成一圈，头朝肉瘤，手交叠在胸前，像在举行仪式。皮肤苍白，没血色，但没有明显外伤。他们是活着被带进来的。是在清醒状态下完成“献祭”的。

陈寂停下脚步。

他认出一个人——赵骁，副官，曾在他昏迷时背着他走。现在那人睁着眼，瞳孔放大，脸上全是恐惧，嘴角微微翘起，像在笑，又像抽筋。

他走过去，蹲下检查。

脖子上有小孔，像是被打过针。血被抽干了，但器官都在。这不是为了吃，是为了采集。有更高级的东西，拿人做实验。

而那团肉瘤……

突然剧烈跳动。

绿光一下子变亮。

整个洞穴都照清楚了。

陈寂猛地后退，背贴岩壁。

他听见声音。

不是耳朵听到的。

是直接出现在脑子里的话。

“你回来了。”

“你终于回来了。”

“容器……完美的容器……”

他头痛欲裂，抱住头蹲下。那声音像催眠，想控制他。他咬破嘴唇，靠疼保持清醒。这不是语言，是精神攻击。那个东西想把他变成它的。

他大吼一声，一拳砸向岩石。

石头碎了。

疼让他挣脱了控制。

他抬头，死死盯着那团肉瘤。

“我不是容器。”他低声说，“我是清道夫。”

他一步步走过去。

每一步，钢爪都在地上留下带血的印子。体温升高，血液沸腾，【血源共鸣】再次激活。这一次，不是被动触发，是他主动引爆。

他举起双爪，对准肉瘤。

“你们吃了我的人。”

“现在，轮到我了。”

他跳起来，钢爪撕破空气，直扑那团跳动的核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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