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西北荒原的雪山里，有一条废弃的铁路隧道。

风很大，吹着雪粒打在脸上。远处都是高山，冰川挂在山壁上。太阳还没照进来，隧道里很暗。铁轨已经生锈，枕木塌了，埋进冻土里。头顶的岩石有裂缝，时不时掉下冰块，发出清脆的声音。

陈寂今年二十三岁。他以前是城市里最年轻的健身教练，带过运动员训练，也打过黑拳。现在他是这支生存小队的队长。队伍没有官方背景，也没有补给，六个人全靠自己走。他们的目标是穿过这片无人区，去南方的避难所。

他身高一米八五，肩膀宽，肌肉结实。穿着黑色防弹背心和战术外套，袖子破了，露出手臂。右耳戴着一枚骨钉耳环，是他从敌人尸体上拿下来的。

队里还有五个人。一个退休医生，背着药箱，手里拿着一本写满病例的本子。一对中年夫妇，男人少了一根手指，女人一直抓着他的手。还有一个年轻女孩，不到二十岁，眼神干净但倔强。她背包里有一支没电的录音笔，她说她在记录“人类最后的声音”。

他们本来打算天黑前穿过隧道，到另一边的避难点。地图显示这条路还算安全，曾经是军用线路，结构应该稳定。可没想到突然发生了雪崩。

一开始只是山顶传来一声闷响。接着大片积雪冲下来，像洪水一样吞没了隧道口。岩壁裂开，雪压上来，轰隆作响。前后路都被堵死，整条通道变成一座冰封的坟墓。

他们被困在一段二十米长的空间里。空气越来越差，温度不断下降。手机和对讲机都没信号。只有手电筒能照亮一点地方，光束晃来晃去，照出大家惊恐的脸。

陈寂立刻冲过去救医生。一块石头砸向老人脑袋，他用肩膀挡住，把人拖到角落。动作很快，一句话也没说。他检查了所有人的情况：医生撞到了头，流血昏迷；其他三人还能站着，但害怕得发抖。那对夫妻中的女人已经开始哭了。

他没时间安慰。转身走到前面的雪堆旁，举起拳头砸冰。

第一拳下去，指节就裂了，血流出来，马上冻成黑色硬块。他换另一只手继续砸，一下接一下，用力很稳。他知道这样挖效率低，但他不能停。只要他不动，其他人就会彻底崩溃。

“别傻站着！”他吼，“找工具！镐子铁棍都拿来！我先开路！”

三个人拿出登山镐和铁棍帮忙。但工具太轻，破不开压实的雪。陈寂站在最前面，双手轮流猛砸。雪硬得像水泥，每打一次，手臂都震得发麻。虎口裂开，手掌出血，指甲开始脱落，混着血肉冻在冰雪里，每次挥拳都像撕掉一层皮。

三个小时后，才挖进去不到半米。

空气更差了。有人手指发紫，站不起来。十分钟不到，那个丈夫倒下了，再也没醒。

陈寂停下来看了一眼。心跳停止，身体冰冷。妻子趴在他身上哭，不出声，只是肩膀一直在抖。女孩缩在墙角，嘴唇发青，快晕过去了。医生还是昏着。他自己也不好受，胃里空空的，体力耗尽，意识有点模糊。

他知道，再不通气，所有人都会死。

他蹲下摸女孩脖子，脉搏很弱。

他看着死者，拿出腰间的钢爪——一副改装过的指虎，前面能弹出利刃。他划开死者的手臂。肉冻得很硬，割起来像锯木头。他掰下一小块，放进嘴里。

牙齿咬下去，咔的一声。

肉又冷又腥，没味道。他强迫自己咽下去。胃猛地抽搐，像被火烧。眼前突然闪出画面：黑暗的雪里，一个人躺在废墟中，胸口插着金属架，血冻在骨头之间。那人右手握着一颗红色晶核，表面有裂纹。

画面一闪而过。

陈寂跪在地上，全身发抖。心跳加快，血液好像在血管里沸腾。指甲变黑变硬，边缘变得锋利。他抬起手，在岩石上轻轻一划，居然擦出火花。

他感觉变了。

耳朵能听到外面五十米的风声，鼻子能闻到远处腐烂的味道，甚至能感觉到更深雪下有种奇怪的东西——像是死去生物留下的波动，微弱但有节奏。

这不是进化，是某种东西醒了。

他站起来，走向雪堆。这次不用拳头了。他张开手，指甲完全变成钢刃。插进雪里，双手快速刨挖。雪成片飞起，速度比之前快几十倍。碎石不断掉落，前方的积雪开始松动。他不停，越挖越快，背上冒白气。

身后的人还在地上躺着，呼吸微弱。死者的断臂露在外面，伤口结了冰。

突然，他耳朵一震。

他停下动作，转头看向隧道深处。那个波动变了。不再是静止的，而是有了节奏。像心跳。又像有什么东西正在醒来。

他盯着黑暗，右手钢刃还插在雪里，左手慢慢抬起来护住胸口。呼吸变轻，眼睛在暗处泛红。雪下的波动越来越快，每次跳动，他体内的血就像跟着震动。指甲渗血，滴在地上，发出“嗒”的声音。

前面的雪还在滑落，但他不再关心。他全部注意力都在那个方向。地下十五米，偏东南三十度，两百步内。那里埋的东西，不是普通人。基因不一样，能量场还在影响周围。

他胃又疼起来，像里面有东西撞。钢刃缩回一半，手指抽搐。

他迈出一步，踩碎冰壳。脚步声在隧道里回荡。

第二步落下时，他听见雪下有声音——轻微的摩擦，像骨头在动。他停下，屏住呼吸。声音没了。但他知道不是错觉。那具尸体，或者那颗晶核，对他有反应。

他左手握紧，骨钉耳环闪着暗光。右手指甲再次伸长，钢刃划过岩壁，留下五道深痕。

他没回头看队友。他知道他们撑不了多久。他也知道，如果不继续挖，所有人都会死。但他更清楚——下面的东西，可能比死亡还危险。

可他控制不住自己。

那种感觉来自身体深处，像祖先听到战鼓，野兽闻到猎物。他的神经在变，细胞在叫，整个人都想往前冲。

他又走了一步。脚底压碎冰粒的声音很清楚。

走到尽头时，他看到岩壁上有几道抓痕，很深，像是有人临死前拼命挣扎留下的。下面的雪颜色更深，接近黑色。他蹲下，用手背碰了碰——比周围的雪冷很多。

钢刃慢慢抬起来，对准那片区域。五指收紧，准备刺下去。

就在这一刻，雪下的波动突然没了。整个隧道安静下来，连风声都听不见。耳朵嗡嗡响，像被抽空。

他不动，眼睛盯着雪面。

三秒后，波动回来了。这次不一样了。它是有意识的。它在模仿他的心跳。

陈寂呼吸一顿。

钢刃猛地刺下，扎进黑雪。雪炸开，碎片飞溅。他手臂插到肘部，碰到一个硬东西。是金属片，上面刻着奇怪符号，沾着干血。他用力一扯，把碎片拔了出来。

就在血滴到符号上的瞬间，符号亮起红光，像活了一样动了一下。

头顶的岩石微微震动，细雪簌簌落下。

他右手还插在雪里，左手握着染血的金属片，眼睛更红了。雪下的波动再次变化，变得急促，像是警告。

他嘴角绷紧，手臂用力，准备继续挖。

岩壁上的刻痕在渗水，滴在他脚边，混成一小滩血水。水里映出他的脸——眼睛通红，牙关紧咬，额头青筋暴起。

钢刃再次深入，雪发出撕裂声。

而在地底深处，那颗暗红色晶核，表面的裂纹正一点点合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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