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9章 佛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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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0章 佛光
糖生那嘶哑微弱的声音,像一颗投入死水的小石子,瞬间打破了山门前剑拔弩张的气氛。
「我,认识你————」
陈光蕊和孙悟空的目光,几乎同时从对峙的玄奘与半截观音身上,猛地转向了声音的来源。孙悟空更是下意识地将背上那滚烫的小小身躯又托稳了些。
玄奘也怔住了。他循著声音望去,看到了那个被绑缚在孙悟空背上、浑身皮肤近乎透明的孩子。
那孩子的眼睛空洞,却死死地、带著一种难以言喻的熟悉感,锁定了自己。
一种莫名的悸动,毫无征兆地撞上玄奘的心口。
他不由自主地向前微微倾身,望著糖生,下意识地轻声回应了一句佛号,「阿弥陀佛————」
这声佛号,少了几分之前的疏离,多了几分探寻的意味。
两人隔著几步的距离,隔著戒备的黑熊精和沙僧,隔著神色各异的众人,就这样默默地对视著。
糖生似乎用尽了力气才抬起一点头,眼神迷蒙却又执著。
玄奘的眼神则从最初的惊悸,渐渐沉淀为一种深沉的、自己也说不清道不明的凝望。
山风吹过,卷起细微的尘埃,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变得粘稠。
「奇怪了————」黄风怪挠了挠头上的黄毛,看看玄奘,又看看糖生,瓮声瓮气地打破了寂静,「额咋记得,你俩以前没打过照面啊?这娃是陈兄弟的儿子,在天庭长大的,你这和尚是东土来的————咋就认识了?」
他满脸都是不解,觉得这事儿透著邪门。他能确定,糖生与玄奘并没有什么太多的交集,有也是女儿国的充充一瞥,但是现在看这两个人的状态,他们就好像认识了很久。
黑熊那双熊眼在玄奘和糖生脸上来回扫视,眼神闪烁不定。
他似乎想到了什么,却又觉得不可思议,喉结滚动了一下,粗大的熊掌无意识地握紧了黑缨枪的枪杆。
但他终究没敢把那个惊世骇俗的猜测说出口,只是将身体更加严密地挡在玄奘身前,警惕地扫视著对面所有人,尤其是那个情绪明显不对的白衣女子。
半截观音的目光,此刻也完全被眼前这诡异的一幕攫住了。
她看看玄奘,又看看糖生,一种前所未有的迷惘和撕裂感攫住了她。
她感觉玄奘身上有某种金蝉子的轮廓,可那孩子身上————似乎也缠绕著一丝让她心颤的、极其微弱的熟悉感。
她究竟该看谁?她追寻了三百年的那个人,到底在哪里?
她站在原地,白衣无风自动,清冷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近乎茫然的神色。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静默中,糖生仿佛用灵魂深处最后一点力气,艰难地、一字一顿地再次开口,声音依旧嘶哑,「你————是他吗?」
这没头没脑的一句,直接让玄奘瞳孔睁大。
他身体微微一震,目光从糖生脸上移开,望向虚无的前方。最终,他闭上眼,深深吸了一口气,再睁开时,眼底已尽力恢复了属于高僧的平静与疏离。他双手重新合十,声音带著一种刻意拉远的空寂感,「阿弥陀佛。贫僧方才已言明,金蝉子是金蝉子,玄奘是玄奘。他是他,贫僧是贫僧。前世已矣,今生方始。施主所问的他,与贫僧无关。」
这回答,是佛理,亦是切割。
然而,糖生听了这近乎冷酷的切割,那双空洞的眸子却并未黯淡下去,反而像是被玄奘的话触动了某个更深层的机关。
他几乎是紧接著,用同样困惑、却更直指核心的方式,抛出了另一个问题,「那你————是我么?」
这简单到极致的三个字,如同惊雷炸响在玄奘耳边。
轰!
玄奘猛地一窒,后面准备好的、关于「放下」「虚妄」的所有佛理说辞,瞬间卡在了喉咙里。
他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一股巨大的、源自灵魂深处的否定感,本能地要冲口而出,「我分明不是你!」
可就在这否定即将形成的刹那,另一种完全无法用理智解释的「认知」,清晰无比地在他意识深处轰鸣,「不对!我心里觉得————我就是你!」
这个念头是如此清晰,如此强烈,带著一种洞穿轮回般的宿命感,让玄奘瞬间脸色煞白,身体不受控制地晃了晃。他难以置信地看著糖生,仿佛第一次真正看清这个孩子。
糖生的小脸上也浮现出极度的茫然和不解。他喃喃地、像是在自问,又像是在回应玄奘无声的震撼,「我也觉得————我是你————」
一个否认前世,一个深陷今生。
一个说「你不是他」,一个问「你是我吗」?
最后,竟同时陷入了「我即是你」的认知漩涡。
这离奇得近乎荒谬的对话,让所有人都目瞪口呆。
黄风怪张大了嘴,足以塞进一个鸭蛋。
黑熊精紧张地屏住了呼吸,握著枪的手青筋暴起。
半截观音更是如遭雷击,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眼神里的迷惘几乎要化作实质的混乱风暴。
陈光蕊眉头紧锁,眼神锐利如鹰隼,在儿子和玄奘之间来回逡巡,好像要下定某种决心。
「嗤!」
一声毫不掩饰的嗤笑打破了这诡异的僵局。
扛著金箍棒的孙悟空,抓了抓腮帮,一双火眼金睛里满是看透世情的戏谑和不屑。他斜睨著玄奘和糖生,声音带著猴子特有的尖利和直白,「哈!两个呆子!这世上就算是长得一模一样的双生子,那也绝对是两个人!各吃各的饭,各走各的路。何况你俩?怎么可能还有什么真假金蝉子?你们一定是认错了。」
他用金箍棒虚虚一点玄奘光溜溜的脑袋,又点点糖生汗湿的短发,「一个锃光瓦亮的大和尚,一个毛没长齐的小屁孩,哪儿哪儿都不一样!扯什么我是你、你是我的胡话?定是这山上妖气太重,又或是被人施了邪法,迷了心窍!俺老孙瞧著,你们俩都该找个大夫好好瞧瞧!」
孙悟空的嘲笑如同一盆冷水,带著一种蛮横的「现实感」,试图浇灭这不合常理的诡异气氛。
玄奘和糖生被这毫不客气的言语刺得一震,各自眼中的混乱和震惊稍稍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深的惊疑和自我怀疑。
他们彼此对视著,那份莫名的「熟悉」感还在,但「我即是你」那个惊涛骇浪般的念头,在孙悟空粗暴的否定下,似乎有些摇摇欲坠。
就在玄奘嘴唇翕动,似乎想开口说些什么,糖生眼中也重新被身体的灼痛占据时,轰隆隆!
异变陡生!
众人身后不远处,那座沉寂多时、被各路人马围堵著的小雷音寺,毫无征兆地爆发了!
一道无法形容的、纯粹到极致、威严到极致的金光,猛然从寺庙深处冲天而起!
这金光并非火焰般炽热,却带著一种洞穿九霄、照彻幽冥的磅礴力量。它瞬间刺破了笼罩须弥山的阴郁妖氛和杀伐戾气,将方圆数十里的山峦、密林、乃至天空的流云,都染上了一层肃穆神圣的金辉。
整个天地仿佛被按下了静音键,连呼啸的山风都在这金光面前噤若寒蝉。
紧接著,一声宏大、低沉、仿佛穿越了万古时空的梵音,如同亿万口黄钟大吕同时敲响,又如同整个须弥山在低语,清晰地、不可抗拒地响彻在每一个生灵的心底,回荡在每一寸空间,「取经人————」
声音威严浩荡,带著不容置疑的意志。
「既已至小雷音寺山门————」
每一个字都仿佛有千钧之重,敲打在所有人的神魂之上。
「为何————」
金光愈发炽盛,几乎要将小雷音寺化作一轮地上的太阳。
「不进来?」
最后三个字落下,如同敕令,带著一种奇异的韵律,让所有听到的人,心脏都为之狠狠一缩!
金光普照,梵音如雷。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从玄奘和糖生身上,被强行拽向了那座光芒万丈、如同神祇居所的小雷音寺。
山门前,一片死寂,只剩下那威严宏大的声音在天地间隆隆回响。
那宏大威严的梵音响彻须弥山,玄奘浑身一震,脸上因方才与糖生对话而产生的茫然被激动取代。
「阿弥陀佛,是佛旨!险些误了取经大事!」
玄奘声音带著颤抖,那是历经磨难终于得见彼岸的虔诚。他再无暇顾及其他,猛地挣脱了黑熊的扶持,整了整破损的袈裟,抬步就要向著那小雷音寺山门疾行而去。
「师父!」黑熊和沙僧同时惊呼。
黑熊的大脸上满是焦虑,他刚才确实感觉到玄奘手臂传来一丝异样的感觉,结合那小孩糖生诡异状态,一股强烈的不安攫住了他。
「快走,莫要耽搁!」
玄奘头也不回,声音急切。他只想尽快完成拜寺,面见真佛。
就在玄奘转身,抬步急行的一刹那,一直紧盯著他的陈光蕊瞳孔骤然收缩。
他看得分明,玄奘那只手,在炽盛佛光的映照下,指尖竟呈现出一种近乎糖生此刻的透明感,仿佛血肉正在消融。
陈光蕊的心猛地一沉,一股冰冷的寒意瞬间从脚底窜上头顶。他下意识地侧头看向孙悟空。
孙悟空也正盯著玄奘的背影,显然也捕捉到了异样。他的猴脸上没了惯常的戏谑,眉头紧锁,他感受到了陈光蕊的目光,侧过头来。
四目相对。无需言语,两人都读懂了对方眼中的震惊与了然。
糖生这孩子的诡异状态,根源就在这玄奘身上。
他们都知道,他是一滴蕴含了金蝉子魂魄的血变成的,如果他真的与玄奘相认,恐怕对于糖生的伤害更大。
所以两个人根本就没有过多考虑,全都没有说出这件事,在他们看来,糖生哪怕生病,也比消失要好。
他不是什么金蝉子,他就是糖生,孙悟空的徒弟,陈光蕊的儿子!
陈光蕊对著孙悟空,极其轻微地摇了摇头。
孙悟空喉头滚动了一下,他侧身,将背上滚烫昏迷的糖生护得更紧了些,跟著玄奘一行人的方向,目光却死死锁定了小雷音寺那道金光。
「哎?等等额!」黄风怪见众人动了,愣头愣脑地也迈开步子跟上。他只觉得气氛压抑得厉害,那佛光晃得他眼睛疼,忍不住嘟囔道,「这光————咋恁邪性?」
杨戬默不作声地跟在最后,三尖两刃刀倒提,第三只眼缓缓扫视著四周,他这次来,就是要看著须弥山到底有什么古怪的。
半截观音依旧站在原地,仿佛被钉住了。
玄奘的决绝离去,糖生的痛苦低喃,让她心中那三百年的执念与此刻的现实剧烈撕扯。
她该跟上去吗?跟著谁?她追寻的到底是什么?
小雷音寺的佛光达到了前所未有的炽烈。那刻著「小雷音寺」四个古篆字的匾额,在金光中沉浮,透著一股难以言喻的威严和诱惑。
梵唱声越发宏大,不再是单一的声音,而是如同千万佛子同时诵经,汇聚成一股洪流,冲击著每一个靠近者的心神,让人不由自主地生出顶礼膜拜的冲动。
「到了,终于到了!」玄奘激动得声音都有些哽咽。他望著那近在咫尺的山门,神色激动。他整理衣冠,深吸一口气,便要踏上那通往寺庙大门的最后几级石阶。
黑熊精和沙僧紧随其后,虽然心头不安,但见师父如此虔诚激动,也只能压下疑虑,握紧兵器,警惕地护在左右两侧。
就在这时,一声奇异的、仿佛天地初开般的颤鸣,毫无征兆地从遥远的西方天际传来,这声音并不响亮,却瞬间穿透了宏大喧嚣的梵唱佛音,清晰地烙印在每一个生灵的神魂深处。
紧接著,一道难以用言语形容的光柱,骤然刺破了须弥山西方的层云。
那光芒,并非小雷音寺佛光那种辉煌到刺目的金色。
它是温和内敛的,带著一种超越时空的永恒宁静和慈悲,瞬间洒落,将西方天际染成了柔和而庄严的琉璃色。
这道神圣之光照耀之下,小雷音寺那原本炽盛得如同骄阳的金光,竟仿佛被投入清水的墨滴,其「辉煌」之下隐隐透出的那种强制、诱惑乃至一丝不易察觉的戾气,被瞬间映照得无所遁形!
「这是————」陈光蕊心头剧震,一股难以言喻的感觉涌上心头,这佛光,与狮驼岭那次的佛光真像。
他看向了西方的天际,突然意识到了这佛光的主人。
一直以来他都以为小雷音寺内大人物们全都来了,现在看来,并不是,起码现在,灵山的那位就还在西方。
此时玄奘正要迈出的脚步,硬生生地顿在了半空。他愕然转头,望向西方那道涤荡心灵的圣洁光华。
小雷音寺的金光依旧在眼前闪耀,召唤著他,诱惑著他,诉说著「真经在此」
。
可西方那温和而浩瀚的光芒,却仿佛在冥冥中传递著一个截然相反、却更加宏大深远的意志。他脸上的激动和急切凝固了,取而代之的是更深的茫然和一种源自灵魂深处的动摇。
「西天————灵山?」半截观音望著西方,失神地喃喃自语。那光芒的气息,让她感到一丝源自血脉的熟悉,却又无比遥远。
整个须弥山顶,死一般的寂静。只有那两道截然不同的光芒在无声地对峙著,将山巅的平台、寺门前的众人,以及所有人的命运,都笼罩在一片诡异而紧张的平衡之中。所有人的动作都停滞了,目光在金光与琉璃光之间反复逡巡,等待著那未知的下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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