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约谈桑弘羊
这个问题像一把剑,直刺霍光心脏,霍光甚至察觉自己在这一刻似乎心脏都不会跳了。
周公?还是项羽?这简直就是杀人诛心呐。
于是霍光,急忙扑通跪倒在地,诚惶诚恐道,“陛下何出此言,臣对大汉忠心耿耿,绝无二心呐!”
“朕知道。”刘弗陵笑笑,然后扶起他,“但是大将军,权力这东西,会改变人,不管你原先是怎样的人,时间一长,都不会经受得住这权力的腐蚀。想当年,父皇在位的时候,杀了多少臣子呐?不是因为他们一开始就想谋反,而是越来越大的权力,逐渐就让他们迷失了。”
刘弗陵走到窗边,背对着霍光,接着说道,“大将军,朕今年方才八岁,还要十年的时间才能亲政。在这十年里,你霍光,其实就是实际上的皇帝,满朝文武不得不唯你马首是瞻。”
刘弗陵这话说的,让霍光冷汗直流,瞬间后背就湿了一大片,不知道该如何接话了。
不过刘弗陵因为背对着,所以看不到霍光的表情,但也或许他知道此时霍光的心中所想,他接着说道,“不过,朕希望你记住,你只是辅政大臣,不是皇帝,而且你永远不能是皇帝!”
霍光听到这话,身子都是微微颤抖,“臣谨记!”
“好了,你退下吧。”说完这些敲打的话,刘弗陵便准备让霍光退去了。
“哦对了,盐铁改良的事,该重新提上日程了,让桑弘羊来见朕。”临走时,刘弗陵提醒了一下,霍光这才是退出温室殿,走出很远之后,才敢大口呼吸,才发觉自己的后背已然湿透。
刚刚那一刻,霍光感觉眼前那个八岁的孩子,说话时语气平静,但所说的那些每个字都像重锤一般,一锤一锤的敲在他心上,尤其是那一句:“你不是皇帝,你永远不能是皇帝。”
想到这儿,霍光抬头望向天空,七月流火,太阳炽烈,这一刻,他想起很多年前,兄长霍去病说过的一句话:“光弟,我们霍家已经够显赫了,再往前一步,就是悬崖。”
当时他不以为然,因为汉武帝对霍去病十分信任,他们霍家在朝中的地位简直是如日中天,无人可比。但是现在,霍光懂了,若是他们霍家的权柄有一天会威胁到皇权的存在,那么那一天便是他霍氏满门被灭门的时候。
权力是悬崖边的舞蹈,若是一步踏错,万劫不复。
很快,接到消息的桑弘羊也来觐见刘弗陵。这位六十五岁的御史大夫,经过这些时日上官桀事件的折腾,明显消瘦了,眼窝深陷,但眼神依旧精明,当初燕王之乱时他称病不出,虽然保住了官位,但在朝中的影响力已经大不如前。
“陛下。”桑弘羊行礼,声音有些沙哑,身子都有些佝偻。
“御史大夫请坐。”刘弗陵示意苏文赐座,“你的病好些了吗?”
桑弘羊坐下,双手规整地放在膝上,“谢陛下关心,老臣好多了,不知陛下召老臣来,是不是为了盐铁改良之事?”
刘弗陵从案上拿起一份竹简,“正是,这是你之前拟定的盐铁改良方案,朕看过了,方案大体可行,但有些细节,朕想和你再商议。”
他翻开竹简,开口道,“比如这一条,‘允许民间小规模冶铁’。小规模是多小?十人?百人?如何监管?如果民间冶铁质量不合格,流入市面,害了百姓,谁来负责?”
对于刘弗陵的疑惑,桑弘羊一一解答,条理清晰,在治理经济这件事情上,他确实是个能臣,虽然贪权贪利,但能力确实毋庸置疑。
商议了一个时辰,大致确定了最终方案。刘弗陵合上竹简,开口道,“御史大夫,朕还有一事问你。”
“陛下请讲。”
“燕王之乱时,你称病在家,是真的病了,还是......不想站队?”
桑弘羊身体一僵,他知道眼前这位皇帝已经知晓事情真相,随即苦笑道,“陛下明察秋毫,那段时间,老臣确实病了,但也能上朝,之所以称病,是......是不知该如何站队。”
“哦?”
“不瞒陛下,那上官桀找过老臣,许以重利,要老臣支持燕王,而霍大将军也暗示过,希望老臣明确立场,究竟站在哪边。”桑弘羊叹息道,“老臣夹在中间,左右为难,支持燕王吧,是谋逆;支持大将军,又怕日后被清算,所以老臣只得是索性称病,两不相帮。”
“哈哈哈,你倒是老实。”刘弗陵笑了,“那现在呢?燕王已然败了,上官桀下狱,你怎么想?”
桑弘羊起身,郑重跪倒表明心迹,“陛下,老臣历经三朝,见过太多权力更迭,但老臣始终记得一件事,臣是汉臣,食汉禄,当忠汉事,从今往后,老臣只听陛下一人的。”
这话说得足够漂亮,但刘弗陵也知道,这只是漂亮话,桑弘羊真正效忠的,只是他自己的利益。
不过,这样便已经足够了,只要桑弘羊能做事,能帮大汉理财,至于其他的嘛,可以慢慢来。
“起来吧。”刘弗陵说,“盐铁改良之事,就按我们今日商议的办,待到三日后的大朝会,正式颁行吧。”
“臣遵旨。”
桑弘羊退下后,刘弗陵独自坐在殿中,他再次拿出玉匣,轻轻抚摸。这几个月,玉匣变得安静了许多,不再频繁发光,也不再显示异象,但他能感觉到,匣子里有什么东西在变化,在成长,这一切就像他自己一样。
他打开匣盖,这一次,里面的景象让他愣住了,不再是旋转的星光,也不是地图或文字,而是一个......人影。
一个模糊的人影,穿着奇怪的服饰,不是汉服,也不是胡服,而是一种从未见过的样式。人影在一个同样奇怪的房间里,房间墙壁光滑如镜,有发光的方块在跳动。
人影在做什么?好像在......写字?但用的不是毛笔,而是一根细长的东西,在一块发光的板子上划动。
更诡异的是,人影的脸渐渐清晰,那是一张中年人的脸,大约五十岁,面容威严,眼如鹰隼,下颌线条刚硬。
刘弗陵手中的玉匣差点掉落,那张脸,他太熟悉了,居然是父皇刘彻,但是又不是他记忆中的父皇,记忆中的父皇晚年病弱,瘦骨嶙峋,眼神浑浊,而玉匣里的人,虽然年纪相仿,但精神矍铄,眼中精光四射,像是年轻了二十岁。
“父皇......”刘弗陵喃喃道。
就在这时,人影似乎感应到了什么,突然转过头,看向他,这一刻,两人的目光,隔着玉匣,隔着时空,对上了。
人影的脸上露出震惊的表情,嘴唇动了动,像是在说什么,但刘弗陵听不见。然后,画面便是一阵扭曲,消失了,玉匣里重新恢复成旋转的星光。
刘弗陵呆坐在那里,久久无法回神。刚才那是什么?幻觉?还是......他忽然想起父皇临终的话:“这个匣子,装着朕最后想说的话,要给千年后的人看。”
千年后?难道刚才自己看到的,是千年后的景象?而那个像父皇一样的人......在千年后?
不可能,人死不能复生,这是常识,可是那个诡异的玉匣,本来就不能用常理解释。
刘弗陵重新打开匣盖,但里面只有星光,再无异常,他尝试着对匣子说话:“父皇?是您吗?”
没有回应。他想了想,从案上取来纸笔,写下刚才看到的情景:奇怪的房间,发光的方块,年轻的父皇,还有那对视的一眼。
写完后,他将纸折好,放进玉匣,他想看看,玉匣会有什么反应,但什么也没发生。纸在匣中,星光照常旋转,仿佛那只是一张普通的纸。
刘弗陵合上匣盖,心中涌起无数疑问。这个玉匣,到底是什么?父皇,您到底留下了什么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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