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枯树坐僵尸,独钓万古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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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没有风。”
李拙停下脚步,扶着一棵布满青苔的古树,剧烈地喘息了几声。
身后的轰鸣声和血藤道人的咆哮声已经听不见了。
这片秘境的核心区域,安静得有些诡异。
没有虫鸣,没有鸟叫,甚至连树叶的沙沙声都消失了。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陈旧的味道,像是打开了一口封存千年的棺材,里面装的不是尸臭,而是干燥的尘埃和腐朽的木头味。
“红缨,还在前面吗?”
李拙伸手摸了摸背后的桃木剑。隔着厚厚的裹尸布,他能感觉到剑身在微微颤抖。那不是恐惧,而是一种类似于游子归乡的悲伤。
“就在前面。”
红缨的声音很轻,轻得像是一声叹息,“李拙,轻一点。别吵醒他。”
“他?”
李拙心中疑惑,但脚步放得更轻了。
他像是一只瘦骨嶙峋的老猫,在这片灰白色的林间穿行。
脚下的泥土变成了坚硬的岩石,周围的参天巨木也越来越稀疏。
终于,视线豁然开朗。
前方是一片巨大的圆形空地。
空地中央,并没有什么金碧辉煌的宫殿,只有一截巨大无比的树桩。
这棵树曾经不知有多高,光是留下的树桩,就足有百丈宽,像是一座削平的山头。
树桩的切口处,焦黑一片,仿佛是被天罚雷霆一击斩断,彻底断绝了生机。
而在那焦黑的树桩边缘,坐着一个人。
或者说,是一具尸体。
那人穿着一身早已风化成布条的灰色道袍,盘膝而坐,背对着李拙,面朝那浩瀚的树桩切口。
他的头发已经掉光了,皮肤干瘪紧贴在骨头上,呈现出一种类似于树皮的灰褐色。
一把断了一半的石剑,横在他的膝头。
他就那样坐着,仿佛已经坐成了这天地间的一块顽石,一截朽木。
“他是谁?”
李拙屏住呼吸,不敢靠近。
虽然那具尸体上没有任何灵力波动,但他却感觉到了一股极其危险的气息。那是纯粹的、积淀了无数岁月的死意。
“他是这棵树的看门人。”
红缨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带着一丝缅怀,“也是枯荣老鬼最笨的一个徒弟。当年枯荣老鬼死了,树断了,所有人都跑了去抢遗产。只有他没跑。”
“他说他要在这里等师父回来,哪怕等到身体烂掉,变成木头,也要等。”
“这一等,就是三千年。”
李拙听着,心中莫名一酸。
三千年。
对于修仙者来说,或许只是几次闭关的时间。
但对于一个死在这里的人来说,那是何等的孤独?
这具尸体,和他在葬剑峰上日复一日扫地的身影,何其相似。
都是被时代遗弃的人。
都是守着一个承诺不肯走的傻子。
“我去看看他。”
李拙直起佝偻的背,整理了一下身上那件破烂的灰袍,然后一步一步,郑重地走向那具尸体。
他没有掩饰自己的脚步声。
那是对一位前辈最起码的尊重。
沙、沙、沙。
脚步声在空旷的场地上回荡。
当李拙走到距离那具尸体十丈远的时候。
“咔……咔……”
那具坐了三千年的干尸,缓缓动了。
它的脖子极其僵硬地转过来。眼眶里没有眼珠,只有两团幽幽的绿色鬼火,在干枯的眼窝深处跳动。
它看向了李拙。
没有任何杀气,也没有任何愤怒。
那两团鬼火里,只透出一种深深的、让人绝望的迷茫。
似乎在问:你是谁?师父回来了吗?
“前辈。”
李拙停下脚步,双手抱拳,行了一个晚辈礼,“晚辈李拙,误入此地。并非有意打扰前辈清修。”
干尸没有说话。
它似乎听不懂李拙的话,只是呆呆地盯着李拙,或者说,盯着李拙背后那把被破布包裹的桃木剑。
忽然。
它那干枯如树枝的手,缓缓抬起,握住了膝头的那把断剑。
“嗡!”
一股灰败的气流,以它为中心,瞬间向四周扩散。
地上的碎石瞬间化为齑粉,周围的空气仿佛被抽干了水分,变得干燥无比。
那是枯之意境。
虽然残缺,虽然微弱,但毕竟是三千年的积淀。
它要出剑。
不是为了杀人,而是为了验身。
若是枯荣一脉的传人,自可接下这一剑;
若不是,那便化作这树桩下的肥料吧。
“李拙,别拔剑。”
红缨急促地提醒,“它只是一缕执念。用你的身体,用你那三十年的寿命,去接这一剑!让他认出你!”
“好。”
李拙没有丝毫犹豫。
他松开了握着剑柄的手,反而向前迈了一步,敞开了胸膛。
面对那具可能会把自己劈成两半的干尸,他甚至闭上了眼睛,彻底放开了对身体的防御。
他在赌。
赌这世间所有的傻子,都有一种相通的默契。
“呼——”
干尸手中的断剑挥动了。
动作很慢,很笨拙,甚至带着一丝颤抖。
就像是一个行将就木的老人,想要扶起倒下的旗帜。
一道灰色的剑气,无声无息地划过十丈距离,轻飘飘地落在了李拙的胸口。
没有疼痛。
也没有鲜血。
李拙只觉得一股凉意瞬间钻入心脉。那股凉意并不霸道,反而带着一种同源的亲切感,在他那干涸的经脉里游走了一圈。
它在寻找。
寻找那种熟悉的枯荣味道。
寻找那种为了某个执念,甘愿燃烧生命的傻劲儿。
它找到了。
李拙体内的气息,虽然微弱,虽然是从一把桃木剑上借来的,但那股子置之死地而后生的味道,做不得假。
那是同类的味道。
灰色的剑气在李拙体内转了一圈,不仅没有伤害他,反而留下了一丝极其精纯的死气,融入了他的骨骼之中。
李拙感觉自己的骨头,似乎变得更加坚硬,也更加冰冷了。
他睁开眼。
只见那具干尸手中的断剑,啪嗒一声掉在地上,摔成了几瓣。
它眼窝里的两团鬼火,剧烈地跳动了几下,似乎透出了一丝释然,一丝欣慰。
原来还有人记得这把剑。
原来这一脉还没绝。
干尸那干瘪的嘴唇微微蠕动,似乎想说什么,但它的声带早已腐朽,发不出任何声音。
它只能缓缓地、艰难地侧过身子。
让出了它身后那个位置。
在它原本坐着的地方,那巨大的焦黑树桩边缘,竟然长着一株只有巴掌高的小树苗。
那树苗通体翠绿,晶莹剔透,仿佛是用最上等的翡翠雕琢而成。
在这一片灰败死寂的世界里,它显得如此格格不入,却又充满了令人心醉的生机。
乙木之精。
这棵枯死的万年神树,用最后一点精华,孕育出的新生命。
李拙看着那株小树苗,又看着那具为了守护这株幼苗、枯坐了三千年的干尸。
他没有急着去采摘。
他走上前,蹲下身子,伸出那双同样枯老的手,轻轻帮干尸整理了一下凌乱的衣襟。
“前辈,辛苦了。”
李拙声音沙哑,“接下来的路,晚辈替你走。这棵树,晚辈替你养。”
听到这句话。
那具干尸像是终于完成了最后的使命。
它那早已僵硬的身体,开始一点点崩解。
没有血肉横飞,只有漫天的木屑飞舞。
它本就是一截朽木,强撑着一口气不肯倒下。
如今气散了,执念消了,便也该尘归尘,土归土了。
风吹过。
原地只剩下一堆灰白色的粉末,和那几块断裂的石剑碎片。
李拙跪在地上,对着那堆粉末,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响头。
这世上,修仙者千千万。
有的为了长生不择手段,有的为了宝物杀妻灭子。
但也总有那么几个傻子。
为了一个承诺,把自己活成了一座碑。
“红缨。”
李拙站起身,看着眼前那株翠绿的小树苗,眼角有些湿润,“把它吃了吧。别辜负了前辈的一番心意。”
“嗯。”
红缨的声音带着一丝哽咽。
李拙解下背后的桃木剑,小心翼翼地将剑尖抵在那株小树苗上。
没有贪婪的吞噬,只有温柔的融合。
那株翠绿的树苗化作一道绿色的流光,顺着剑尖,缓缓流入了焦黑的剑身之中。
原本死寂的桃木剑,开始发生惊人的变化。
焦黑的表皮开始脱落,露出了里面暗红色的木质,如同流淌的岩浆。
剑柄上的红缨,更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鲜艳欲滴,仿佛刚刚在鲜血中洗过一般。
一股庞大而纯粹的生机,顺着剑柄,反哺入李拙的体内。
他那满头的白发,虽然没有变黑,但却多了一丝光泽;干枯的皮肤下,血液流动的声音变得强健有力。
那不仅仅是疗伤。
那是一种生命的升华。
枯木,终于逢春。
然而,就在这关键的时刻。
“找到了!”
一声充满怨毒与贪婪的咆哮,突然打破了这份宁静。
李拙猛地回头。
只见数十丈外,一个浑身浴血、衣衫褴褛的身影,正跌跌撞撞地冲出密林。
血藤道人。
他竟然没死,而且摆脱了那些恐怖的妖植,追到了这里!
当他看到李拙手中那把正在散发着惊天宝光的桃木剑,以及那刚刚消失的乙木之精的气息时,他的眼睛瞬间红得要滴出血来。
“乙木之精,那是我的!!!”
“老东西!我要把你碎尸万段!!”
血藤道人疯了。
他燃烧了本命精血,才逃出那个植物炼狱,结果最大的机缘竟然被这个凡人老头截胡了?
“轰!”
他仅剩的一只手猛地一拍胸口,吐出一口精血,化作一只狰狞的血色大手,带着筑基期的恐怖威压,狠狠抓向李拙!
李拙看着那只抓来的血手。
这一次,他没有躲,也没有装孙子。
他慢慢地直起腰,虽然依旧白发苍苍,但那股子佝偻的暮气,却在一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握紧了手中的桃木剑。
不再是裹着破布的木棍。
而是一把刚刚苏醒、正在渴望试剑的神兵。
“红缨,吃饱了吗?”
李拙轻声问道。
“七分饱。”
脑海中,那个清脆的声音,变得前所未有的响亮和骄傲,“不过,打一只落水狗,够了。”
李拙笑了。
他看着冲过来的血藤道人,就像在看一个死人。
“前辈刚走,这里太冷清。”
李拙缓缓抬起剑,剑尖直指血藤道人。
“正好,拿你的血,祭奠一下前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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