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2章 5家人欢喜扬眉吐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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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光明站在县招待所略显空旷的前厅,与何建军道别。
“光明,真不吃点东西再走?”何建军的脸上还残留着之前听到“钱拿回来”这个消息时的兴奋,但眼神里满是关切,“这都中午了,二十多里路呢,空着肚子可不行。我去食堂看看,兴许还能……”
“建军,真不用。”阳光明打断他,语气温和但坚定,“你那份口粮也不宽裕,别折腾了。我心里有数,饿不着。”
他拍了拍何建军瘦削的肩膀,能感觉到制服下骨头的硌手。
“这次真的多亏你了,给我个地方落脚,还一直替我担心。情份我都记着。”
何建军被他说得有些不好意思,挠了挠后脑勺:“说这些干啥,咱俩谁跟谁。钱能拿回来比啥都强……就是,秦胜利那王八蛋,最后到底会咋样?”
“公安同志说了,案件会依法移送处理。”阳光明没有透露更多细节,比如那额外的五百块赔偿,以及明天可能的撤案,“该他受的,少不了。咱们等结果就行。”
何建军点点头,叹了口气:“也是,能让这混蛋把吃进去的吐出来,已经不容易了。那你路上小心点,早点回家,叔和婶子肯定担心坏了。”
“嗯,我知道。你忙吧,我走了。”阳光明再次对何建军点点头,转身走出了招待所的大门。
正午的阳光比上午又暖和了些,驱散了些许早春的寒意。
街道上行人比清晨多了不少,自行车铃声响得也密集了些。阳光明走在路边,感受着怀里那厚实的一叠钞票带来的踏实感,思绪却已经飘向了接下来的安排。
他确实需要吃点东西。从空间里拿取食物是最方便也最安全的选择,但需要一个相对隐蔽的地方。
他避开主街,沿着记忆中的小巷慢慢走着。
平阳县不大,几条主要街道之外,便是纵横交错、狭窄曲折的胡同。这些地方住户相对稀疏,墙根下偶尔有晒太阳的老人,或追逐打闹、面黄肌瘦的孩子。
他找到一个背风的堆着些破碎砖瓦的角落,前后都有矮墙遮挡,还算僻静。确认附近无人注意后,他背对着巷子口,意识沉入空间。
这次他选了两个白面馒头,一块酱牛肉,还有一截哈尔滨红肠。想了想,又取出一瓶酸奶。
他就着酸奶,慢条斯理地吃了起来。馒头松软,酱牛肉咸香入味,红肠带着独特的烟熏风味。这些在后世看来普通的食物,在1961年的春天,在这县城僻静的角落独自享用,却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满足和安宁。
吃饱喝足,他整理了一下衣服,重新走到阳光下,看起来就像个刚刚在街上随意逛了逛的普通青年。
时间尚早,他并不急着立刻回村,他需要利用这段时间,实地了解一下这座小县城。
融合的记忆里,原身只是一个刚毕业的农村学生,对于平阳县的具体情况也不是很了解。对平阳县的具体细节,尤其是各单位的位置、大概情况的,他还需要亲眼看一看。
他沿着街道慢慢走,目光看似随意地扫过两旁的建筑和单位门牌。
县委会、武装部、公安局……这些权力机构集中在县城中心偏北的一片区域,多是砖瓦结构的平房或二层小楼,带着这个时代特有的庄重和简朴。门口有持枪站岗的警卫,行人经过时都不自觉地放轻了脚步。
他转向东边,那里是厂矿和商业区相对集中的地方。远远能看见木材厂高大的院墙和里面堆积如山的原木,空气中隐约飘来锯末和木材特有的气味。
农机站的门脸不大,看起来有些冷清。
他记忆里秦胜利吹嘘的“东方制药厂”,是平阳县规模最大的工厂,而且级别很高。
东方制药厂是省管企业,总共有四五千人,刚解放就建厂了,很受省内重视。
东方制药厂的福利很好,在整个县城首屈一指,县城的青年无不以能进入制药厂工作为荣。
哪怕在中午时分,县供销社仍然很热闹,门口依然排着队,但比上午短了些。
橱窗里陈列的商品寥寥无几,最显眼的是印着红双喜的暖水瓶和搪瓷脸盆。副食品柜台前挤着的人最多,隔着玻璃也能看到里面货架的空旷。
他又转到南边,这里学校相对集中。平阳县一中是他的母校,熟悉的校门让他脚步微微一顿,但并没有进去的打算。
校门旁的宣传栏上贴着褪色的海报和最新的大字报,内容无非是那些耳熟能详的口号。
走走停停,他也试着和看起来面善的蹲在街边晒太阳的老人,或者坐在单位门口看门的中年人搭讪几句。话题很自然地从问路开始,然后不经意地引到“招工”、“哪儿要人”这类信息上。
得到的反馈大同小异。
“招工?难哦。”一个裹着旧棉袄、袖着手的老头咂巴着嘴,“城里多少待业青年都安排不过来,哪轮得到农村户口。”
“我们厂?好几年没正经招过工了,都是顶替,偶尔有一两个指标,也都内部消化了。”木材厂门房是个缺了颗门牙的中年汉子,倒是健谈,“小伙子,你是农村来的吧?别想这美事了,安心挣工分实在。”
“听说地区那边偶尔有工程建设要临时工,但那是体力活,苦得很,还要大队开证明。”另一个在街边修自行车的师傅,头也不抬地说道。
这些信息都在阳光明的预料之中。
1961年,国民经济处于调整期,城镇就业压力巨大,正规的招工渠道对农村青年而言几乎完全关闭。
他打听这些,并非真的指望立刻找到门路,只是多了解一下相关信息,能让他对这个小县城有一个基本的认知。
他看到的这些细节拼凑起来,就是1961年中原地区一个小县城的真实图景:匮乏、紧张,但秩序井然,阶层和资源的划分清晰而稳固。
转到下午三点多,阳光明觉得差不多了。
他在快出城的路边,找到了一家规模不大的供销社分销店。
店里光线昏暗,货架上东西不多。他目标明确,直接问售货员有没有背篓。
售货员是个四十多岁的妇女,正打着毛线,闻言抬头瞥了他一眼,指了指墙角:“就那几种,自己看。”
墙角堆着几个新背篓。阳光明挑了一个编织紧密结实的藤条背篓,带盖儿,盖子用麻绳系着。这种背篓容量大,盖上盖子也看不出里面装了什么,正合他用。
“五毛。”售货员报出价格。
阳光明从怀里掏出那叠钞票,小心地抽出一张付了账。
背着空背篓走出分销店,阳光明正式踏上了回村的路。
县城通往各公社的道路是夯实的土路,还算平整,但车马行人走过,尘土飞扬。
路两旁是空旷的田野,麦苗刚刚返青,稀稀拉拉,透着一股勉强挣扎的绿意。更远处,间或有光秃秃的村落和零星的树木点缀在苍黄的大地上。
阳光明脚步不慢,保持着均匀的速度。二十多里路,对于这具刚刚吃饱喝足的年轻身体来说,并不算太艰巨的考验。
路上行人不多,偶尔有赶着牛车、驴车的农人慢悠悠经过,看到他这个背着背篓的独行青年,会投来随意的一瞥。
阳光明步履稳健,一边走,一边继续梳理着思绪,规划着回家后该如何说,如何做。
走了将近两个小时,远远的,向阳村的轮廓出现在视野里。
低矮的土坯房连成一片,村口的老槐树光秃秃的枝桠指向天空,几缕炊烟袅袅升起,提醒着这是晚饭时分。
阳光明没有立刻进村。他在村外不远处的一个小土坡后面停了下来。
这里僻静,没人能看到。
他放下背篓,揭开盖子,意识沉入冰箱空间。
是时候把“东西”放进去了。
他首先取出的是粮食。
五斤用粗布口袋装着的东北大米,颗粒饱满;五斤同样用布口袋装着的南方籼米,晶莹剔透;五斤标准粉,雪白细腻。
这些细粮,在如今的农村,是过年都未必能吃上的好东西。
接着是杂粮:一斤黄澄澄的玉米面,一斤红小豆,一斤绿豆,一斤黄豆,一斤小米。
然后是肉类。腊肉一条,约一斤重,黑红油亮;腊肠几段,也是约一斤;新鲜的五花肉一条,肥瘦相间,用油纸包着;火腿一小块,约一斤,色泽诱人。
熟食也少不了:酱牛肉厚厚一块,酱色浓郁;猪头肉一块,颤巍巍的带着胶质;还有一只用油纸包着的香味隐隐透出的烧鸡。
最后,是特意给侄女苗苗准备的东西。一桶在当下很难买到的奶粉;一斤奶糖;还有一斤普通的水果硬糖。
这些东西,将背篓塞得满满当当,沉甸甸的。阳光明掂量了一下,分量不轻,但对于他来说还算能承受。
他重新盖好背篓盖子,整理了一下衣服和表情,让那份属于“拿回钱款、解决大事”后的轻松和隐隐的喜悦,浮现在脸上,同时又带着一丝长途跋涉后的疲惫。
然后,他背起沉重的背篓,迈开步子,朝着村口走去。
下午六点左右,天色开始微微转暗。
村里劳作了一天的人们大多已经收工回家,村子里显得比白天安静许多,但各家各户的院子里开始传出一些响动,炊烟更浓了。
阳光明背着鼓鼓囊囊的背篓走进村子,立刻引起了一些村民的注意。
“哟,光明回来啦?”村口老槐树下,几个端着碗蹲着吃饭的老汉抬起头,其中一人招呼道。
“回来了,三大爷,吃着呢?”阳光明脸上带着笑,热情地回应。这位老汉,辈分高,人不错,以前没少在背后替他爹妈叹气。
“嗯,刚下工。你这是……从县城回来?背的啥,这么沉?”另一个老汉好奇地瞥了一眼他背后的背篓。
“买了点家里用的东西。”阳光明含糊地答了一句,脚步没停,“您几位慢慢吃,我先家去了,我爹妈该等急了。”
“哎,快回去吧。”老汉们也没多问,继续扒拉着碗里稀薄的饭食。
一路上,又遇到了几个匆匆回家的村民,有男有女。大家看到他,反应各异。
有的只是点点头,有的目光在他背后的背篓上停留一瞬,有的则露出些许复杂的表情——同情?惋惜?还是看笑话后的余味?
阳光明一概以自然的笑容和简单的问候应对。他注意到,那些背后议论他最凶的几个人,此刻反而躲闪着他的目光,或者干脆假装没看见。
他心下明了。关于他被骗三百块成了二傻子的传闻,在村里早已人尽皆知。
这次他进城“讨债”,在很多人看来,恐怕又是徒劳无功,甚至可能再次受辱。他此刻归来,背篓虽沉,但在村民们先入为主的观念里,大概也不会联想到什么好事上去。
他也不急于解释。事实胜于雄辩。
等他把钱还上,把背篓里的东西亮出来,消息自然会像风一样传遍全村。通过别人的嘴说出来,比他自己解释,效果要好得多。
阳光明家住在村子靠西头。一处不算高的土坯院墙,院门是两扇略显斑驳的木板门,此刻敞开着。
他走到门口,就看到院子里的情景。
父亲阳修远正蹲在院子一角,手里拿着工具,修补着一个坏了的木凳。
他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深蓝色粗布衣裤,背微微佝偻,手上的动作缓慢而仔细。才四十五岁的年纪,因为常年劳累和最近的愁苦,看上去像是五十多岁,脸上的皱纹如同刀刻。
大哥阳喜明则坐在堂屋门口的一个小马扎上,正拿着一块旧布擦拭着一把瓦刀。
他比父亲高半头,身材更壮实一些,眉眼和阳光明有几分相似,但更粗犷。此刻他眉头微锁,显得有些心不在焉,擦拭的动作也慢吞吞的。
三弟阳玉明正从水缸里往一个木桶里舀水,准备提到厨房去。
他今年十八岁,个子却已经窜得很高,膀大腰圆,比大哥还要魁梧半圈,只是脸上还带着未脱的稚气和一股压抑不住的烦躁。
他力气大,舀水的动作带着点发泄的意味,水花溅出来不少。
院子打扫得还算干净,但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沉闷压抑的气氛,连傍晚归巢的麻雀在屋檐下的叫声,都显得有气无力。
阳光明背着背篓,迈过高高的木头门槛,走进了院子。
脚步声惊动了院里的三人。
阳修远抬起头,看到是二儿子回来了,一直紧皱的眉头几不可察地松了一下,眼里闪过一抹如释重负,但随即又被更深沉的忧虑覆盖。
他放下手里的工具,没说话,只是看着阳光明。
阳喜明也抬起头,看到弟弟,脸上挤出一丝笑容,但那笑容很勉强,透着疲惫和担心。
“光明,回来了?咋样?没事吧?”他放下瓦刀,站起身问道。
他其实不太相信弟弟这次能有什么结果,更多的是担心弟弟在城里又受了委屈或者冲动惹事。
阳玉明反应最大。他看到二哥,先是眼睛一亮,随即把水瓢往水缸里一扔,发出“哐当”一声响,几步就跨了过来,嗓门洪亮,带着埋怨:
“二哥!你可算回来了!你咋在城里待了两天?知不知道家里多担心?爹妈一晚上都没睡踏实!”
他语气冲冲的,但眼里的关切是实实在在的。
这个三弟脾气火爆,一点就着,但对家里人,尤其是对这个从小一起长大,虽然觉得有点“傻气”却并不讨厌的二哥,还是很在意的。
阳光明把沉甸甸的背篓从肩上卸下来,放在脚边的泥地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这声音让三人都是一愣,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了那个鼓鼓囊囊、盖得严严实实的背篓上。
“有点事耽搁了。”阳光明先回答了阳玉明的问题,语气平静,然后看向父亲和大哥,“爹,大哥,我回来了。”
阳修远“嗯”了一声,目光从儿子脸上移到背篓上,又移回来,没多问。他一向话少,习惯等儿子自己说。
阳喜明则直接问道:“光明,你这背篓里……装的啥?看着挺沉。”
他心里的疑惑更重了。弟弟进城时是空手去的,回来却背了这么一大篓子东西?哪来的钱买的?难道是……
他心里冒出一个不太好的念头,脸色微微一变。
阳玉明已经按捺不住好奇心,蹲下身,伸手就去掀背篓的盖子:“二哥,你买啥好东西了?让我看看!”
阳光明没有阻止,只是说:“小心点,有点沉,别打翻了。”
阳玉明揭开盖子,探头往里一看。
只一眼,他就呆住了,嘴巴微微张开,眼睛瞪得溜圆,像是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东西。
背篓里,最上面是油纸包着的烧鸡,虽然包着,但那独特的肉香已经隐隐透出。
旁边是油纸包的酱牛肉和猪头肉,酱色诱人。
再往下,是腊肉、腊肠、火腿、五花肉……虽然都包着,但形状和颜色分明就是肉!
然后是大大小小、鼓鼓囊囊的布袋、纸包,一看就是粮食。
“这……这……”阳玉明指着背篓,舌头像是打了结,抬头看看二哥,又低头看看背篓,满脸的震惊和茫然,“二哥,这……这些都是你买的?你哪来的钱?还有票?”
阳喜明也赶紧凑了过来,看到背篓里的东西,同样倒吸了一口凉气,脸上的表情从疑惑瞬间变成了惊骇。
他是成了家的人,更清楚这些东西在当下的珍贵和难得。这么多细粮、肉类、还有明显是熟食的东西……这得花多少钱?多少票?弟弟不是去讨债的吗?怎么……
连一直沉默的阳修远也站了起来,走到近前,看着背篓里的东西,黝黑脸上深刻的皱纹似乎都凝固了,眼神里充满了震惊和难以置信,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他看向阳光明,声音有些干涩:“光明,这……这些东西,哪来的?”
阳光明看着父亲、大哥、三弟脸上如出一辙的震惊和难以置信,心里微微叹了口气,知道不解释清楚是不行了。
他正准备开口,堂屋的门帘一挑,母亲冯桂芳和大嫂程淑兰听到院子里的动静,也快步走了出来。
冯桂芳个子不高,身材瘦削,常年劳作让她看起来比实际年龄苍老许多。
她穿着一件打着补丁的深灰色夹袄,围裙还没解下,脸上带着常年挥之不去的愁苦和疲惫。
看到小儿子回来,她眼里先是一喜,随即目光落到地上那个打开的装满“好东西”的背篓上,顿时也愣住了,手里的抹布掉在了地上都没察觉。
程淑兰跟在婆婆身后,她比阳光明大两岁,模样周正,脸色也有些蜡黄,是营养不足的迹象。
她怀里抱着刚满周岁不久的女儿苗苗。苗苗很乖,睁着乌溜溜的大眼睛看着院子里的大人们。
程淑兰看到背篓里的东西,同样惊得捂住了嘴,差点叫出声来。
“光明,你……你这是……”冯桂芳声音发颤,指着背篓,话都说不利索了。
她第一个念头不是高兴,而是害怕。害怕儿子是不是走了什么歪路,或者惹下了天大的麻烦。这年头,平白无故哪来这么多好东西?
一时间,院子里安静得只剩下风声和苗苗偶尔发出的咿呀声。全家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阳光明身上,充满了惊疑、担忧和急切。
阳光明知道,必须立刻给大家一个合理的解释,否则误会就大了。
他深吸一口气,脸上露出一个如释重负、又带着点疲惫的笑容,开口道:“爹,妈,大哥,大嫂,玉明,你们别慌,听我慢慢说。”
他先弯腰,从背篓最底下,掏出那个用手帕仔细包裹着的小布包——里面是秦德旺今天给他的两百块赔偿金,加上之前还的三百块,一共五百块。他把布包递给母亲冯桂芳。
冯桂芳下意识地接过,入手沉甸甸的。
她颤抖着手,一层层打开手帕。当里面一叠厚厚的,主要是大黑拾和少量五元面值的钞票映入眼帘时,她整个人都僵住了,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钱,呼吸变得急促起来。
阳喜明和阳玉明也凑过去看,看到那厚厚一叠钱,兄弟俩的眼睛也瞬间瞪圆了。
阳喜明还算稳重,只是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阳玉明则直接惊呼出声:“钱!这么多钱!二哥,这……这到底咋回事?”
阳修远也死死盯着那叠钱,脸上的肌肉微微抽动,看向阳光明的目光更加凝重。
阳光明示意母亲把钱收好,然后才开始叙述。他的语气平稳清晰,从昨天早上决定去派出所报案开始讲起。
“……我当时就想清楚了,私下找秦胜利没用,没凭没据,他肯定不会认。三百块不是小数目,派出所应该会管。我就去了。”
他讲述了在派出所报案的过程,警察如何询问、记录、立案。讲到他如何提供秦胜利可能赌博、挥霍的线索。
“警察效率很高,当天下午就找到了秦胜利,把他带到了派出所。那家伙就是个纸老虎,警察一吓唬,他就全招了,承认了骗我三百块钱的事。”
听到这里,阳玉明猛地一拍大腿,激动地吼道:“该!活该!这王八蛋!警察咋不揍他!”
阳喜明也长出一口气,脸上露出解恨的表情,但随即又担心地问:“那钱呢?他承认了,钱还能要回来吗?”
阳光明点点头,继续道:“钱,大部分被他输掉、花掉了,只剩不到五十块。
但是,他爹,就是秦德旺,那个在木材厂当四级工的老工人,知道这事后,态度很明确。
他把他儿子骂得狗血淋头,然后亲自到派出所,当着警察的面,把三百块钱,一分不少,还给我了。”
“真的?三百块全拿回来了?”冯桂芳终于从震惊中回过神来,紧紧攥着手里的钱布包,声音带着哭腔,又不敢相信地追问。
“真的,妈,都拿回来了。我刚给您的,就是其中的一部分。”阳光明肯定地说。
“太好了!太好了!菩萨保佑!老天开眼啊!”冯桂芳的眼泪一下子就涌了出来,那是压抑了太久、突然释放的泪水,混合着巨大的惊喜和如释重负。
程淑兰也红了眼眶,轻轻拍着婆婆的背。
阳修远重重地“嗯”了一声,背过身去,抬手用力抹了一把脸。这个沉默寡言的男人,肩膀微微耸动,显然内心也极不平静。
阳喜明咧开嘴笑了,笑着笑着,眼睛也有点湿润。
他用力拍了一下阳光明的肩膀:“光明,好样的!哥没想到,你这回……你这回办得这么漂亮!”
阳玉明更是兴奋得直蹦高:“二哥!你太厉害了!我就知道你不是真傻!秦胜利那孙子,这下完蛋了吧?警察是不是把他抓起来了?”
阳光明示意大家稍安勿躁,接着说道:“案子还在处理。秦胜利诈骗事实清楚,肯定要受处罚。不过,他爹秦德旺后来私下又找到我。”
全家人立刻又安静下来,看着他。
“秦德旺说,他儿子年轻,不懂事,恳求我能原谅他,给他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他说,愿意除了还那三百块,再额外给一些赔偿,算是给我们家赔罪,弥补我们受的损失和委屈。”
“赔偿?”阳喜明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个词。
“对,赔偿。”阳光明点头,“他一开始说给两百。我没同意。三百块钱,差点把我们家逼上绝路,爹妈在村里抬不起头,这不是两百块就能补偿的。后来,我说了一个数。”
他顿了顿,看着家人们期待又紧张的眼神,缓缓说道:“五百。我让他额外再赔偿五百块。加上之前还的三百,一共八百。”
“八……八百?!”阳玉明失声叫道,眼睛瞪得像铜铃。
其他几人也被这个数字震得说不出话来。八百块!这简直是他们无法想象的一笔巨款!
“他……他答应了?”阳喜明声音有些发干。
“答应了。”阳光明平静地说,“他今天先给了我两百,就是妈手里那些钱里的一部分。剩下的三百,他明天凑齐了给我。条件是,我接受调解,不再追究,让这件事尽量在派出所内部解决,不走法院程序。”
他看向父亲阳修远:“爹,我想了想。钱拿回来了,家里的债能还清了。
秦家再赔这五百块,算是大出血,教训够深刻了。咱们家得了实惠,事情也能了结,在村里也能重新挺直腰杆。
所以,我就答应了。”
院子里又是一阵沉默。大家都在消化这个惊人的消息。
阳修远转过身,看着小儿子。
他发现,儿子脸上没有了往日那种愤懑不甘或者茫然失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沉稳和笃定。眼神清澈明亮,说话条理分明,处理事情有理有据,甚至有点……深谋远虑的感觉。
这还是他那个“不踏实”、“好高骛远”、“被人骗了还傻乎乎”的二儿子吗?
但眼前实实在在的钱,还有地上背篓里那些实实在在的东西,都在告诉他,儿子不仅没被骗,反而把事情处理得极为漂亮,拿回了损失,还获得了超额的赔偿。
半晌,阳修远重重地点了点头,只说了一个字:“好。”
这个“好”字,包含了太多的含义。是赞同儿子的处理方式,是肯定儿子的能力,也是卸下心头巨石后的轻松。
冯桂芳擦着眼泪,连连点头:“好,好,光明做得对。钱拿回来就好,能赔这么多……咱们知足了,知足了。”
她心里那口憋了半年的恶气,终于彻底吐了出来。
阳喜明脸上的笑容彻底绽开,用力揽住阳光明的肩膀:“行啊,光明!这回你可给咱家立了大功了!八百块!我的天,半年时间就白得五百块钱!我长这么大也没见过这么多钱……咱家这日子……”
他激动得有些语无伦次。
作为长子,这段时间他承受的压力一点不比父母小。
既要安抚父母,还要应付村里那些或同情或嘲讽的目光,心里那根弦早就绷到了极限。现在,这根弦终于可以松下来了。
“那……那背篓里的东西……”阳玉明指着地上的背篓,迫不及待地问。
阳光明笑了笑,解释道:“秦德旺为了表示诚意,除了给钱,还托关系弄了点城里的紧俏东西,算是额外的一点心意。我想着家里缺粮少油的,就收下了。反正他们理亏,给啥咱拿啥。”
这个解释合情合理。秦家为了尽快平息事端,除了给钱,再给点实物“赔罪”,完全说得通。而且东西虽然好,但比起赔偿的五百块现金,又显得不那么扎眼了。
“对,对,该拿!不要白不要!都是他们该赔的!”阳玉明立刻附和,蹲下身,开始小心翼翼地翻看背篓里的东西,每拿出一件,就发出一声惊叹。
“大米!白花花的大米!还是两种!”
“白面!这么细的白面!”
“腊肉!腊肠!我的乖乖,还有火腿!这是……这是新鲜五花肉?”
“酱牛肉!猪头肉!烧鸡!哈哈,今晚有口福了!”
“这是……奶粉?给苗苗的?还有糖!奶糖!硬糖!”
他每报一样,家里其他人的眼睛就亮一分。
尤其是听到有给苗苗的奶粉和糖,程淑兰抱着女儿,眼圈又红了。
冯桂芳看着满地的“好东西”,又是欢喜又是心疼:“这么多……得值不少钱和票吧?秦家这回真是……”
“妈,别想那么多。他们这是花钱买平安,咱们心安理得地收着就行。”阳光明安慰道,“今天高兴,咱家晚上好好做顿饭,庆祝庆祝!把这烧鸡热了,切点酱牛肉、猪头肉,再焖点大米饭!让全家都吃顿好的!”
这个提议立刻得到了全家人的一致赞同。(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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