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7章 谣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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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8章 谣言
日子在须弥山这凝滞的杀气中,一天天过。洞窟深处,篝火黯淡的光在岩壁上跳跃,映照著几张沉默而疲惫的脸。
糖生在孙悟空背上昏睡,呼吸微弱而滚烫,那枚金丹的药力似乎正在消退,小小的眉头即使在梦中也不安地蹙著。
孙悟空盘膝坐著,金箍棒横在膝上,警惕地看著周围的情况。
陈光蕊靠著冰冷的石壁,手指无意识地在分水定波戟冰凉的杆身上摩挲。
第七日,孙悟空猛地睁开眼,身影一晃已消失在原地,只留下原地淡淡的金光残影,终于坐不住了,他要去外面看看消息。
片刻后,那金光又悄无声息地钻回洞内,孙悟空的身影重新凝聚。他脸上带著一丝凝重和不解,身上的猴毛似乎还沾染著山间湿冷的雾气。
「有动静了。」
孙悟空的声音压得很低,却足以打破洞中几日的沉寂。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在他身上。
「那猴子,外面情况如何?」黄风怪第一个按捺不住,粗声问道,眼睛瞪得溜圆。
孙悟空走到篝火旁,让昏睡的糖生离温暖近些,这才沉声道,「外面都在传,沸沸扬扬。说是昔日灵山那只偷吃了佛祖香花宝烛、下界为妖的白毛老鼠精,如今就在须弥山上,而且————正在暗中护著玄奘,要保他平安无事。」
「什么?白毛老鼠精护著玄奘?」
黄风怪先是一愣,随即脸色猛地涨红,一股无名火直冲脑门。他「腾」地站起来,巨大的身躯几乎顶到洞顶,狼牙棒重重顿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响声,震得洞壁簌簌落下些微尘土。
「他奶奶的!」黄风怪的声音如同炸雷,在狭小的空间里回荡,「一定是那个没卵用的降龙秃驴!打不过就用这下三滥的阴招,散布这种狗屁消息!想借刀杀人?呸!俺老黄这就去寻他,再把他脑袋也拧下来一次,当球踢!」
他说著就要往洞口冲,气势汹汹。
「站住!」孙悟空低喝一声,身影如电,横棒挡在黄风怪身前,动作虽快,却小心翼翼避开了背上的糖生,「你这黄毛,急什么!现在出去?外面多少人等著抓同伙?你一露头,怕是不等找到那秃驴,就被四面八方涌来的天兵罗汉给围了。」
与黄风怪相比,孙悟空觉得自己都算是沉稳的。
黄风怪被拦住,怒气未消,梗著脖子吼道,「围额?凭啥围额?那消息里只说了白毛老鼠精护著和尚,又没提额老黄的名字!额老黄是去找那秃驴算帐,关他们鸟事!」
孙悟空闻言,火眼金睛闪过一丝疑惑,抓了抓腮帮,」咦?你这么一说————倒也是怪事。」
他看向洞内众人,特别是陈光蕊,「那天在山坳里,降龙秃驴、井木犴,还有那几个天兵,可都瞧见咱们几个在一块儿的。尤其是你,还有我,还有这黄毛,都跟这白————这位站在一起。怎么传消息的人,偏偏就只提了白毛老鼠精,把咱们几个都撇得干干净净?这不像是要对付咱们所有人,倒像是————专门冲著她去的?」
孙悟空说著,目光瞥向静立一旁的半截观音。
半截观音没有任何反应,面纱后的脸庞仿佛玉雕,唯有那双清冷的眸子,似乎更深邃了些,静静地看著洞外,仿佛外面喧嚣的流言与她毫无关系。
黄风怪听了孙悟空的分析,怒气稍歇,但依旧愤愤不平,他转向陈光蕊,闷声闷气地道,「陈兄弟,你脑子活络,鬼主意多,你给评评理,这算怎么回事?那秃驴到底想干嘛?还有这传消息的人,安的什么心?」
众人的目光再次汇聚到陈光蕊身上。杨戬也微微睁开了竖眼,看向他。
陈光蕊靠在石壁上,手指停止了摩挲戟杆。他缓缓吐出一口气,眼神在跳跃的篝火映照下显得格外深邃,「是有些蹊跷。」
他的声音不高,「这须弥山如今,就是一座巨大的斗兽场。台上的人,是那些高高在上、布局落子的大人物。台下拥挤的,是各路神仙、妖魔、佛兵天将。这些人,看著身份分明,不是天庭的星官、天兵,就是灵山的罗汉、比丘————可谁又能看得清,他们各自心里,到底向著哪一边?」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众人,「有人希望玄奘能顺顺当当走到小雷音寺,拜了寺庙,然后一路西去,完成他那所谓的取经大业。可也必定有人,希望他永远到不了小雷音寺。或者————就算到了,也让他再也走不出这须弥山。
「」
他的声音很平静,却道出了山下那看似混乱厮杀背后隐藏的残酷逻辑。
「首先,得弄清楚这散布谣言的人,到底是哪一边的。」
陈光蕊的眼神锐利起来,「如果,我是一个不知内情、只想著浑水摸鱼或者执行命令的人。听到昔日灵山白毛老鼠精在保护玄奘这个消息————我会怎么想?」
他自问自答,「一个名声不显,听起来似乎不算太厉害的女妖?保护著最重要也最脆弱的目标?这简直是天赐良机!擒下她,或者杀了她,就能找到玄奘!这份功劳,或者完成任务的契机,看起来唾手可得。」
黄风怪下意识地点点头,「对,换我我也这么想!肯定有人会去找她麻烦!
」
「没错。」陈光蕊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于是,那些对玄奘有想法的人,就会像闻到血腥味的鲨鱼,蜂拥而至,去寻找这位白毛老鼠精。」
他看了一眼白衣女子,「可当他们真的找到她时,才会发现————她不仅手段诡异高强,身边还站著齐天大圣,站著天蓬元帅,站著黄风怪,甚至可能还站著清源妙道真君。」
「嘶————」黄风怪倒吸一口凉气,「那不就是踢到铁板了?」
「正是。」陈光蕊的声音斩钉截铁,「来一个,撞得头破血流。来一队,可能就躺下一队。消息越传越广,来的人就越多,被解决掉的人也就越多。而所有人的目光,都会被吸引到白毛老鼠精和我们的身上。整个须弥山的混乱中心,就会从可能玄奘藏身之处,转移到我们这里。那么————真正的玄奘,他所承受的压力和被发现的风险,就会大大降低。
他反而能获得更多的喘息之机,甚至————更隐秘地靠近小雷音寺!」
洞内一片寂静,只有篝火燃烧的噼啪声和糖生微弱的呼吸声。孙悟空眼中精光闪烁,杨戬的竖眼完全睁开,闪过一丝了然。半截观音依旧沉默,但微微侧过头,似乎第一次将目光完全投注在陈光蕊身上。
黄风怪一拍大腿,恍然大悟般地叫道,「啊!额明白了!这他娘的是在给那和尚打掩护!引开追兵!那——那这消息,肯定是世尊那边放出来的!玄奘是他选的人,他肯定想保著玄奘去小雷音寺啊!」
「世尊?」陈光蕊缓缓摇头,他的眉头并未舒展,反而锁得更紧,「确实,表面看,这像是一步为玄奘引开视线的妙棋。若真是世尊所为,倒也说得通。可是————」
他话锋一转,带著深深的疑虑,「小雷音寺内现在是什么光景?燃灯、弥勒、老君他们盘踞其中,虎视眈眈。寺外这些漫山遍野的天兵佛兵,他们各自的主子是谁?他们自己又清楚自己到底在为谁效命吗?他们收到的命令,或许只是抓住玄奘,或者阻止玄奘拜寺。
在没有明确指令告诉他们必须保护玄奘的情况下,他们的想法其实很简单,优先抓住玄奘!谁能抓住他,谁就是大功一件!至于交给谁,那是抓到之后的事。」
他站起身,走到洞口附近,透过藤蔓的缝隙,望著外面压抑的天空和远处隐约可见的佛寺金光,「所以,散布白毛老鼠精保护玄奘这个消息,固然能引开部分追兵,但也可能引来更多只认功劳、不管立场的亡命之徒扑向我们。这步棋,风险极大,收益却未必如预期。如来若真要保玄奘,或许有更稳妥、更隐蔽的方式,而不是用这种极易失控、可能提前引爆更大冲突的下策。」
陈光蕊转过身,篝火的光在他身后拖出一道长长的影子,他的目光在众人脸上缓缓扫过,最终定格在昏睡的糖生脸上,声音低沉,却带著一种石破天惊的意味,「那么,如果我是玄奘,或者是他身边那个心思活络的黑熊精————在这种绝境下,我会怎么做?」
他停顿了一下,似乎在整理那个刚刚在脑海中成型的、连他自己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的念头。
「我会躲起来。尽全力躲藏,等待时机,或者寻求外援————但是,」陈光蕊的目光变得异常锐利,仿佛要穿透眼前的迷雾,「这条突然出现、指向性如此明确却又暗藏陷阱的消息————有没有可能,根本就是玄奘他们自己放出来的?」
洞窟内,陈光蕊的话语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激起无声的波澜。
「这条突然出现、指向性如此明确却又暗藏陷阱的消息————有没有可能,根本就是玄奘他们自己放出来的?」
空气仿佛凝滞了一瞬。篝火啪作响,糖生滚烫的呼吸声在寂静中显得格外粗重。
「什么?玄奘自己放出来的?」黄风怪第一个失声叫道,铜铃般的眼睛瞪得溜圆,满脸的难以置信。
他下意识地抓了抓头上的黄毛,似乎想把这匪夷所思的想法从脑子里抓出去「那和尚?他自己放出风声说有人保护他?这不是引火烧身吗?陈兄弟,你这想法————也太邪门了吧!」
他看向陈光蕊的眼神充满了困惑,觉得这简直比黄眉老佛的人种袋还要让人摸不著头脑。
孙悟空盘膝坐著,金箍棒横在膝头。他闻言,火眼金睛猛地亮起,随即又迅速收敛,只是嘴角勾起一丝玩味的弧度,带著点看透世情的惫懒,「嘿,有意思。」
他轻轻拍了拍背上昏睡的糖生,像是在安抚,又像是在自言自语,「那秃驴要是真能想出这招,倒也算开了点窍。不过嘛————」
一直静默如雪莲、眸光清冷投向洞外的半截观音,此刻终于缓缓地、极其坚决地转过了头,「不会。」
她的声音清冷如玉石相击,打破了洞内的短暂沉寂,也斩钉截铁地否定了陈光蕊的推测。
她的视线没有落在任何人身上,仿佛只是对著虚空陈述一个亘古不变的真理「金蝉子为人,光明正大,磊落坦荡。他————」
她的语气里带著一种不容质疑的熟稔与维护,「从不屑于,也绝不会行此等阴谋诡计,借他人之名,行祸水东引之事。此等行径,非他本性。」
她的声音不高,却仿佛带著某种重量,压下了黄风怪脸上的困惑和孙悟空嘴角的戏谑。她的话语,是对金蝉子人格最直接的背书,不容亵渎。
陈光蕊看著半截观音那双笃定的眸子,心中瞬间掠过无数念头,如同沸水翻腾:
光明正大?磊落坦荡?他要是真如你说的这般光风霁月,当年琵琶洞里的蝎子精又是怎么回事?那蝎子精对他的执念,可丝毫不比你浅,那洞府里的情愫,瞎子都看得见!他若真光明正大,怎会招惹了人家又避而不见,平白惹下因果?
他要是真光明正大,就不会跟你————不清不楚地牵扯几百年,让你这只灵山的老鼠精至今念念不忘,甚至不惜踏足这杀机四伏的须弥山!这光明正大四个字,放在金蝉子身上,怕是————呵呵。
但这些诛心之语,陈光蕊一个字也没说出口。他只是微微垂了垂眼睑,脸上已经恢复了惯常的平静与思考的神色。
「仙子所言,自然有其道理。」
陈光蕊的语气平和,带著几分对半截观音判断的尊重,巧妙地避开了对金蝉子人品的直接争议,「金蝉子大师或许————确实不擅此道。」
他话锋一转,目光扫过众人,带著洞悉的精明,「但诸位莫要忘了,玄奘身边,并非只有他一人。他那位大徒弟,黑风山的黑熊精,心思活络,处事圆滑,颇有些小聪明。在金山寺盘桓时,我便深知此妖头脑灵活,绝非莽撞之辈。」
他顿了顿,像是捕捉到了什么关键线索,继续分析道,「玄奘此刻,想必如惊弓之鸟,一心只想躲避灾祸。但以那黑熊精的心性,他岂会甘心坐以待毙?他深知玄奘就是风暴的中心,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
消息迟早会泄露,与其被动挨打,不如————主动制造混乱,混淆视听。」
陈光蕊的嘴角勾起一丝了然的笑意,仿佛已经看到了山脚下黑熊精的盘算:「放出白毛老鼠精在暗中保护玄奘这种半真半假的消息,正是他这种心思活络的人能想出来的妙计。真,在于这位仙子确实在此山之中,与我们同行,且实力深不可测。假,在于将保护玄奘的功劳或嫌疑完全安在了仙子一人头上,暂时撇清了他们自身和其他可能的关联者,比如我们。」
半截观音静静地听著陈光蕊的分析,清冷的眸光微微闪动,似乎在重新评估著黑熊精这个人。
她并未再反驳关于金蝉子光明正大的话题,只是周身的气息似乎更冷冽了几分。对黑熊精这种「小聪明」的利用,显然让她心中不悦。
陈光蕊见众人基本接受了他的推断,心中微定,脸上反而露出一丝成竹在胸的神情,安抚道,「不过,诸位也不必为此置气。换个角度想,这未必是坏事。」
他走到洞口,撩开一丝藤蔓缝隙,望向山下朦胧的雾气与隐约的杀机,声音沉稳有力气「不怕有消息,就怕没消息。之前我们如同在黑暗中摸索,不知玄奘身在何方,是死是活。如今这消息一出,无论真假,无论出自谁手,都证明了一件事:
玄奘就在这须弥山脚下!而且,他和他身边的人,急了!」
「只不过,不管是真是假,都不要著急,我有办法找到他们。
与此同时。
须弥山脚,一处被浓密藤蔓和嶙峋怪石遮蔽得严严实实的狭窄石缝里。
「阿嚏!」
黑熊精猛地捂住自己的大鼻子,使劲揉了揉,瓮声瓮气地嘟囔,「哪个龟孙在背后念叨俺老熊?这喷嚏打得————晦气!晦气!」
他旁边,玄奘正盘膝闭目,努力静心诵经,试图平复心中的惊惶。这突如其来的喷嚏惊得他身体一颤,诵经声戛然而止,他睁开眼,有些担忧地看向黑熊精,「黑风?可是此地湿寒,染了风寒?」
沙僧也紧张地凑过来:「大师兄,你没事吧?可别在这节骨眼上病倒了。」
黑熊精摆摆手,一脸的不在乎,「没事没事!师父、沙师弟放心,俺老熊皮糙肉厚,打几个喷嚏算啥?指不定是哪个不长眼的家伙在背后骂俺呢。」
他嘿嘿一笑,带著点粗豪的豁达,」骂就骂呗,俺老熊又不会少块肉。现在啊,俺们安全才是顶顶要紧的。」
他小心翼翼地拨开一点藤蔓,露出一只眼睛,警惕地向外张望。
「嘿,」黑熊精压低声音,带著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回头对玄奘和沙僧道,「师父,沙师弟,你们瞧见没?这两天下来找咱们的眼睛,是不是少了点?
看来俺老熊放出去的那点风声,还真起了点作用!」
他眼中闪烁著狡黠的光芒,「现在,山上山下,怕是都在盯著那位白毛老鼠精呢。谁还顾得上咱们这三条小杂鱼?」
玄奘闻言,脸上并未有多少喜色,反而眉头皱得更紧,忧虑道,「黑风,你此举————终究是嫁祸于人,非君子所为,恐伤及无辜,徒增业障啊。佛祖有云————」他又忍不住要念起佛理。
「哎哟我的好师父!」黑熊精赶紧打断他,苦口婆心,「现在都啥时候了,火烧眉毛了!咱先保住性命,把真经取了,才能谈以后啊。再说,那位——那位仙子本事大著呢,寻常人去找她麻烦,那不是自讨苦吃?说不定还能帮咱们多解决几个麻烦呢!您就放宽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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