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李庄生想了好久都没想明白秦鸾玉突然之间在说什么。

    秦鸾玉嘴角轻扬，透著一丝若有若无的笑，笑容好像隔著一层薄薄的纱：「我在说你和胡梦柯，你忘了？」

    李庄生一怔，似乎不太想谈论这个成人话题：「你不是喊他柯姐的吗？为什么又叫她名字了？」

    「她人又不在！」秦鸾玉理直气壮。

    「哈哈，你还人前人后两张嘴脸呢！说起来你在李休羽面前也没有喊过我扑街哥哥……」

    「你当我情商多低啊，我也是很会看场合的好吧，在你妹面前这么说，不是显得很像勾引她哥的小狐狸精吗！」

    李庄生微怔：「你这么说，好像是有点道理，但是你在……」

    「其实你刚才的问题还没有回答我。」秦鸾玉看著李庄生，「你和胡梦柯昨晚干了什么？」

    「你问这个干嘛？」李庄生眼神游离，为什么我一定要和别的女生谈论我和女朋友的性生活啊！

    「你是在顾及胡梦蝶，所以你们没有做，但是胡梦柯心里面肯定很惶恐，我猜猜看，她是用手了。不，应该更进一步了吧？」

    「你为什么突然要说这些……」

    「没什么，我只是好奇。」秦鸾玉脸上严肃，「我可不可以问你两个问题？」

    李庄生点头：「问吧。」

    秦鸾玉咳嗽一声，望著李庄生的脸：「你爱胡梦蝶吗？我是说现在的你。」

    李庄生摇头。

    「那么，你爱胡梦柯吗？」

    李庄生沉默。

    「好吧我知道了。」秦鸾玉叹了口气，「你并不爱胡梦柯，你是同情她。」

    「也不能说同情吧，我其实是……」李庄生下意识地反驳，但是话说一半，又不知道该如何解释，只好硬巴巴地说，「我也是喜欢她的。」

    「但也只是喜欢吧，你对阿猫阿狗也喜欢。其实胡梦柯不是你理想的婚恋对象，你之所以和她在一起，根本原因是对她的同情，就像对贴过来的可怜的流浪猫一样，不能置之不理。你把自己当成了她的救世主，所以你不介意她未婚带娃，你根本就不爱她，你只不过在回应她的请求。而她也非常完美的扮演好了一个被拯救者的形象，对你非常的恭顺，可怜兮兮。今天你喊她一起出来玩她都不敢，名义上说是为了照顾孩子，其实就是怕你对她的打扰产生一丝不满。」

    秦鸾玉慢悠悠地说著，眼神异常平静，好似无风时的湖面，平静得好似镜子。

    「……你说的对吧。」

    李庄生突然有些不知所措，犹豫了许久之后，他挠了挠脸，又点了点头。

    他的语气也十分平淡，本就如此。他惟一意外的是，不仅李休羽，秦鸾玉居然也能看出来。

    「你对她的感情就是这么简单，有一个可怜的少女祈求著你的拯救，所以你便可以牺牲自己去拯救这个无辜的少女。」秦鸾玉摇摇头，嘴角似笑非笑，「扑街哥哥啊，你让我说你什么好，真是温柔啊。」

    李庄生脸上有些窘迫，依然苦笑著：「其实……也没有那么好……就是阴差阳错。」

    「但你真的有想过，你们两人以后会幸福吗？」秦鸾玉轻声问，「你觉得你怎么样都无所谓，只要对方能获得救赎就好？况且胡梦柯长得这么好看，而且，对你是如此虔诚？」

    李庄生深吸一口气，龇了龇牙：「这个嘛，其实我觉得还好吧？你看，梦柯这么漂亮贤惠，我能和她在一起也是走大运了。」

    「但是你并不想要这样的结局，只是，能够接受这样的结局，以拯救者的心态。」

    李庄生又叹了口气，似乎是想缓和气氛，笑一笑，但出口却又成了苦笑。

    「你……唉……这……哎呦！」

    李庄生抓耳挠腮，实在憋不出任何话来。但至少，对于秦鸾玉对他赤裸裸的剖析，他心里并没有任何的抵触和不满。

    或许是他和胡梦柯两个当事人早已明白，不再需要一个小孩来揭露他的新装。也或许是对方是秦鸾玉。

    秦鸾玉上前摸了摸李庄生的脑袋，语气温柔：「好啦，我就是随口说一下。扑街哥哥，你自己要想清楚，你只是想要拯救胡梦柯对吧，一直希望她和宣宣今后能开心快乐地生活下去，对吧？」

    「对啊，我是这么想的！」

    「那么其实也不需要你如此自我牺牲吧？你只是希望她能够幸福，以后的人生能够一帆风顺。但想要实现这一目的，方法不止一种。」

    李庄生眼神迷茫：「还有，什么方法吗……哈哈，你也不用关心我，真的，其实我还好啦。也没你想的那么惨，毕竟梦柯漂亮贤惠，已经足够好了。你不知道，她对我真的超好。」

    「其实你内心是很骄傲的，不是么？」秦鸾玉摇摇头，「这样吧，如果胡梦柯不是胡梦柯，她只是你的一个相亲对象。你把她的条件移到你曾经的一个相亲对象上，你会接受这样的相亲对象吗？」

    「……」李庄生默然。

    「好啦好啦，今天算我多嘴！」或许是见气氛有些微妙的尴尬，秦鸾玉又笑著拍了拍李庄生肩膀，「其实我这么问也是有理由的啦，我只是想验证一下内心的猜测。而且我也希望你能多想想这件事，我也有自己的目的。」

    「什么目的？」

    「先不告诉你。」秦鸾玉摇头晃脑，眼睛一眨，「我们先回家吧！」

    ……

    回到家后，秦鸾玉继续给李庄生拆解小说，直到很晚。

    「今天的表现不错嘛！」秦鸾玉伸了个懒腰，准备回房间，但是又拿出一支华为手机，「我说到做到！」

    李庄生一怔，对方已经给他打赏了一个盟主。

    「诶，不用……」

    「今后好好表现，只要你表现好，每天都给你一个盟主。」

    秦鸾玉笑眯眯地拍了拍李庄生的肩膀。

    「诶，不是，你别……」

    「行啦，行啦，这点小钱别啰嗦！」秦鸾玉摆手，大步往外走，「我打算去洗澡了，你难道想要和我一起吗？你对象知道不会生气吧？」

    书房里，李庄生和李休羽大眼瞪小眼。

    「这不挺好的嘛。」李休羽耸耸肩，「你到底有什么不满的？」

    「不是，我觉得没必要啊，我感觉……」李庄生抓著脑袋，小声嘟囔，「我感觉像是被施舍了。」

    「被施舍有什么不好，自尊心能当饭吃啊。」李休羽眼睛一瞪，「那么这样，我一会也去申请作家号，你让她以后打赏的时候都打到我的帐户上！」

    李庄生没好气地拧了李休羽的肩膀：「我跟你没法说，你就是个财迷！」

    李休羽撇撇嘴：「要么你把1000块转钱给我，这样就能显得你高风亮节了！」

    「到我手上也就分500，还要交税！你这是要抢劫是吧！」李庄生咬牙怒斥。

    李庄生回到卧室洗澡，不一会儿，秦鸾玉穿著睡衣找来了房间。

    「你们现在就要睡吗，这个点我有点睡不著。」秦鸾玉手上抱著象棋，笑眯眯的提议，「咱们来下棋吧！」

    李庄生看了胡梦柯一眼，似乎是在征求她的意见。胡梦柯笑著在李庄生的肩膀上轻轻拍了拍：「看我干嘛，你想下棋就下棋呗。」

    「好吧，我们这个点一般也没睡呢，就陪你下几盘吧。」李庄生扬了扬头，「不过，我事先说好，我象棋可是很强的！」

    她应该不会在胡梦柯面前乱说吧？李庄生现在唯一担心的是，秦鸾玉会将两人回家前的谈话，在胡梦柯面前说出来。

    这本是他和胡梦柯心照不宣的秘密。但真要说出来，难免会使得两人尴尬。

    但应该不会的吧。

    李庄生和秦鸾玉下著棋，秦鸾玉果然没有在胡梦柯面前乱说什么，两人谈笑风生，什么都聊，但就是没有聊令人尴尬的话题。

    而胡梦柯静静地坐在李庄生的身后观棋，保持著观棋不语真君子的规矩，一语不发。

    两盘棋下完，秦鸾玉撒娇似地眨了眨眼，轻轻推搡著李庄生：「哎呦，我有点渴了。扑街哥哥，能不能给我切一些水果，谢谢哥哥！」

    「我去吧。」胡梦柯笑著起身。

    「不用了，我去吧。」李庄生说。

    秦鸾玉笑著帮腔：「对呀，柯姐。就让他去吧，麻烦你，我怪不好意思的！」

    李庄生失笑：「麻烦我你就好意思了是吧？」

    「记得要切成小块，不要带一点果皮。」秦鸾玉笑著补充，「我不喜欢吃大块的水果！」

    「知道啦知道啦，公主殿下！」

    李庄生离开卧室，秦鸾玉的目光缓缓地移到了胡梦柯的身上。

    「柯姐，杀一盘？」秦鸾玉指了指象棋盘。

    「不了……呵呵呵，我不太会下。」

    「肯定是会一点的吧，刚才我和他下象棋的时候，我看你总是欲言又止，很想说点什么吧，但是又怕他不高兴。尤其是当他身边出现像我这样漂亮又优秀的女生时。」

    秦鸾玉微笑著盯著胡梦柯看。

    胡梦柯一怔，眼中神色不断的变幻，内心也在挣扎。

    「好啦，来吧。」秦鸾玉悠悠地说，「我这个人不喜欢强人所难，但是如果你陪我杀一盘，我可以回答你任意一个问题。这个交换条件怎么样？」

    胡梦柯再次沉默了片刻，然后抿了抿嘴唇，勉强的笑笑：「好吧，其实我小时候还挺喜欢下棋的，但是现在已经好几年都没玩了。」

    「没事儿，我也是个臭棋篓子！」秦鸾玉笑著摇摇头，一边摆棋一边说，「送给你一个忠告吧，其实他很不喜欢你这副小心翼翼的样子，他看你这样，心里会很失落，会觉得是自己没有做好，你还是在怕他。而且即便不管他怎么想，低眉顺眼伏低做小的女生，很难获得男生发自内心的尊重。」

    胡梦柯动作一僵，许久之后才抬头看了她一眼：「这是，他跟你说的吗？」

    「当然不是，他怎么会在背地里说你有任何不好呢？」秦鸾玉摇了摇头，又挽发丝，「看来你还是不够了解他。这些都是我猜的，我比你要了解他。」

    「呵呵呵……谢谢你的忠告。」

    胡梦柯莫名地陪笑了两声。

    「但你恐怕不会这么轻易更改的，因为只有这样才能让你感到安心。真是对不起，我找人调查过你的体检报告了。我很同情你，也能理解你为什么抓著他不放。他就是有这样一种魔力，让要溺水的人死死的抓住他。其实我和你有过相似的感受。」

    胡梦柯手上一抖，脸上因为羞愧而发烫。

    她没有质问对方为什么擅自调查她，她没有这个底气和力量，只能诚惶诚恐。

    因为自己名不正言不顺，因为自己的糟糕条件，因为秦鸾玉开法拉利气场太强，因为种种原因。

    她愈发柔弱和小心，即便看见李庄生和秦鸾玉在她面前有说有笑，也没敢表现出任何吃醋而不满的样子。

    「其实你猜的没错，我就是因为你想的那个原因才过来的。」秦鸾玉又说。

    「你在说……什么？」胡梦柯依然强笑著。

    「回答你一会要问的问题。」秦鸾玉淡淡的，「你不是想问我，来这里的目的是什么吗？」

    「是，是的……」胡梦柯嘴唇咬的发白。

    「所以我现在就回答你了呀。」秦鸾玉笑了起来，坦白道，「就是你想的那个原因，要将李庄生，从你身边抢走。」

    胡梦柯脸色青一阵白一阵，她很想掀翻棋盘，但又觉得全身脱力，什么力气都没有。

    见对方久久没有动静，秦鸾玉笑笑：「我还以为你要模仿大汉棋圣呢。」

    「什么……意思……」

    胡梦柯低下头，细若蚊鸣。

    「汉景帝刘启啊，他年轻的时候跟人下棋，可能是因为没下赢，大怒之下就掀起棋盘把人砸死了。」秦鸾玉眨了眨眼，「要是李庄生在，他会秒懂这个梗，然后我们可能会讨论后来的七王之乱以及周亚夫之死，讨论大汉神医栗姬和她的倒霉蛋儿子，讨论汉武帝的功与过、汉赋里的名篇，甚至我们还会讨论汉初的政治制度，以及分封制和郡县并存制度的演化和消亡时间……总之我们能聊的有很多，随便起一个话题都能聊上好久，你刚才也见到了吧。」(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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