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峰，云渺真人。”云无迹平静道，“他三十年前进入秘境，被血荆棘王所伤，留下了暗疾。这些年一直在寻找血晶炼制丹药，治疗旧伤。”

原来如此。云无迹进入秘境，有一部分原因是为了替师尊寻找血晶。

这个理由让陆羽的戒心稍减。师徒之情，在修仙界是很重的因果。云无迹为师尊冒险，说得通。

“如果我们帮你采到血晶，你能给我们什么回报？”花满楼问得很直接。

“血荆棘王的核心血晶归我。”云无迹早有准备，“但它周围通常会有伴生的血藤果，那是三阶灵果，能炼制气血丹，价值不菲。我可以不要血藤果，都归你们。另外，我可以分享风吼峡谷深处的一个秘密，那里除了风吼草，其实还有一株风灵果树，百年一结果，能结出风灵果，服用后可微弱提升对风属性灵气的亲和力。”

风灵果！又是一个稀有灵物！

花满楼和魏暮雪都心动了。血藤果是炼制气血丹的主药，对丹峰和灵植峰都有价值。风灵果更是可遇不可求的宝物。

两人看向陆羽，等他决断。

陆羽权衡利弊。云无迹给出的条件很优厚，而且如果真能成功，队伍的关系会更加稳固。但风险也是实打实的，四阶妖植，哪怕在休眠期，也绝非善类。

“我们需要详细计划。”陆羽最终道，“先说说你的想法。”

云无迹显然早有腹案：“朔日那天，血荆棘王会进入深度休眠，对外界的反应降到最低。但它周围的吸血藤不会完全停止活动，只是变得迟钝。”

“我们需要两个人负责引开或清理通往血荆棘王的路径上的吸血藤。这两个人最好擅长对付植物，魏师姐和花师兄很合适。”

“另外两个人负责潜入核心区域，采摘血晶和血藤果。血荆棘王的休眠不是完全沉睡，如果受到强烈刺激还是会惊醒。所以采摘时要快、要准、要轻。我负责采摘血晶，陆师兄你负责采血藤果，你的灵膳师手法，应该对采摘灵植有特殊技巧吧？”

陆羽点头。确实，厨神之眼能帮他判断最佳采摘时机和手法。

“计划听起来可行。”花满楼摸着下巴，“但万一惊醒了血荆棘王呢？”

“那就立刻撤退。”云无迹毫不犹豫，“四阶妖植，我们四个加起来也打不过。到时候我会用一张遁空符，这是师尊给我的保命底牌，能短距离随机传送，可以带两个人。如果情况失控，我带陆师兄走，你们自己想办法逃。”

“遁空符？”花满楼瞪大眼睛，“那种有价无市的空间符箓？你师尊可真舍得。”

“保命要紧。”云无迹淡淡道。

计划基本敲定。后天朔日，行动。

当晚，四人轮流守夜，养精蓄锐。

陆羽值最后一班。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他坐在营地边缘，看着秘境天空那永不消散的微光，心中思绪纷飞。

进入秘境已经七八天了。收获远超预期，但危险也接踵而至。厉天行和陈厉像悬在头顶的剑，不知何时会落下。云无迹的加入让队伍实力增强，但也带来了不确定性。

“想什么呢？”一个声音突然在身后响起。

陆羽一惊，回头看到云无迹不知何时醒了，正站在他身后。

“没什么，想想接下来的计划。”陆羽不动声色。

云无迹在他身边坐下，也看着天空：“陆师兄，你觉得修仙是为了什么？”

这个问题很突然。陆羽想了想：“为了变强，为了长生，为了掌控自己的命运。”

“很实在的回答。”云无迹笑了，“我师尊说，修仙是为了求真。求天地之真，求自我之真，求大道之真。”

他顿了顿：“但我有时候觉得，修仙其实是一场孤独的旅行。越往上走，同行的人越少。亲人老去，朋友陨落，敌人变成枯骨。最后只剩下自己，和那条望不到尽头的路。”

陆羽沉默。他没想那么远，但云无迹说的，确实是修仙者的宿命。

“所以我觉得，能在路上遇到几个能并肩前行的人，是幸运。”云无迹转头看向陆羽，“就像现在，我们四个人。虽然各有目的，各怀心思，但至少这一刻，我们是队友。”

陆羽看着他，突然问：“云师弟，你到底是什么人？”

云无迹愣了一下，随即笑得更深了：“主峰真传，云渺真人的弟子，云雾宗这一代最被看好的天才之一，外面不都这么传吗？”

“你知道我问的不是这个。”陆羽盯着他的眼睛，“你隐藏修为，深谙阵法，对秘境了如指掌，还有遁空符这种底牌。你进秘境，真的只是为了血晶和风灵果？”

云无迹的笑容渐渐敛去。他看着陆羽，看了很久，最后轻轻叹了口气。

“陆师兄，你很敏锐。”他低声道，“我确实有其他目的。但现在还不能告诉你。我只能说，我对你没有恶意，对丹峰没有恶意。甚至，在某些事情上，我们的目标可能是一致的。”

“什么事？”

“改变云雾宗。”云无迹的声音很轻，但很坚定，“改变这个已经腐朽、僵化、内斗不休的宗门。”

陆羽心中震动。这个答案，比他预想的任何可能都要大。

“你是宗主的人？”他试探。

“宗主……”云无迹笑了笑，没有正面回答，“宗主有宗主的考量，我有我的想法。但现在说这些还太早。陆师兄，你只需要知道，在秘境里，我们是队友。出了秘境，我们或许还能是盟友。”

盟友？

陆羽咀嚼着这个词。一个主峰真传，要和丹峰的真传结盟？这背后牵扯的东西，恐怕比他想象的更复杂。

“为什么要找我？”陆羽问，“我只是一个刚入门三个多月的新人，丹峰也势微。”

“因为你不一样。”云无迹认真道，“你是变数。在所有人都按部就班、遵循旧规的时候，你走出了一条全新的路。灵膳之道……这可能是打破现有格局的钥匙。”

他站起身：“好好想想吧，陆师兄。这个世界，需要改变。而改变，需要志同道合的人一起推动。”

说完，他转身回了营地，留下陆羽独自沉思。

黎明渐至，天光微亮。

陆羽看着云无迹的背影，心中那个模糊的念头，渐渐清晰起来。

或许，他真的需要盟友。

不止在秘境里。

在秘境之外，在那片更广阔、更危险的修仙世界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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