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昏迷的雄狮
“整整四个小时了……”
“这小子,到底是死是活?”
密室外的观察间里,卫从良烦躁地来回踱步,嘴里不停地念叨着,像一头被困在笼中的老狮。
他对着漆黑一片的监控屏幕,自言自语,声音里满是压抑不住的焦灼。
“没道理啊,就算是什么独门秘法,也不至于一点动静都没有。这……这不会是炸膛了吧?”
“不行,我得进去看看。万一他死在里面,那宝贝罗盘有个三长两短,我找谁说理去?”
他给自己找了个冠冕堂皇的理由,端起桌上早已凉透的茶水,一饮而尽,仿佛在给自己壮胆。
“阿宽!你看好门,我进去瞧瞧!”
“哎,好嘞,卫爷!”走廊尽头,鬼手阿宽应了一声,但那双贼溜溜的眼睛里,分明写满了好奇。
卫从良没理他,深吸一口气,亲自转动了密室沉重的机械门阀。
“吱嘎——”
令人牙酸的金属摩擦声后,门开了一道缝。一股混杂着血腥、臭氧和某种无法言喻的焦糊味的奇异气息,扑面而来。
卫从良的瞳孔猛地一缩。
“这味道……”他喃喃道,“跟当年那个人……出事后的味道一模一样……”
他不再犹豫,推门而入。
密室里,唯一的光源是桌上那截即将燃尽的蜡烛,昏黄的烛光将一个趴在桌上的身影拉得又细又长,宛如一道鬼影。
空气死一般寂静。
卫从良的目光第一时间没有看人,而是死死锁定了桌上的青铜罗盘。
只一眼,他全身的血液都仿佛凝固了。
完美。
那件被无数能工巧匠断言“彻底报废”的仪器,此刻正静静地躺在那里,破碎的纹路被完美地结合在一起,通体散发着一种内敛而深邃的幽光,仿佛它从来没有损坏过,仿佛它本就该是这个宇宙中最完美的造物。
“天……天工造物……这简直是天工造物……”
卫从良痴痴地走上前,伸出颤抖的手,想要抚摸,却又在半空中停住,生怕自己的凡俗之气玷污了这件神物。
他的目光这才转向趴在罗盘旁边,生死不知的陈寄舟。
“小子……你……”
卫从良绕到桌前,看清了陈寄舟的模样,倒吸一口冷气。
那张清秀的脸此刻没有一丝血色,如同被抽干了生命力的干尸。脸上、桌面上,到处都是干涸的、暗红色的血迹,触目惊心。
“这是……付出了多大的代价?”卫从良的声音干涩无比。
他伸出手指,在陈寄舟的鼻下探了探。
还有一丝微弱的气息。
没死。
这个念头升起的瞬间,另一个更加恶毒、更加诱人的念头,如同毒蛇般从他心底的最深处钻了出来。
“他昏死过去了……”
“毫无防备……”
“只要……只要我悄无声息地处理掉他……”
卫从良的眼神变了,那份商人的精明和老江湖的圆滑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最原始、最赤裸的贪婪。
“这件神器,就是我的了……金蝉商会……不,整个地下世界,谁还能有比我更硬的底牌?”
他缓缓地、缓缓地直起身子,目光在陈寄舟脆弱的脖颈和桌上那件完美的“神器”之间来回游移。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小子,你别怪我心狠。要怪,就怪你身怀重宝,却不懂得藏拙。”
他一边说,一边从后腰摸出了一把常年用来开红木的、锋利无比的瑞典短刀。刀柄冰冷的触感,让他的心脏不受控制地狂跳起来。
“也就是一下子的事,没人会知道……”
他举起了刀,对准了那截在烛光下显得格外脆弱的后颈。
就在他即将挥下的瞬间!
“咯噔!”
一声极其轻微,却又如同惊雷般在他脑海中炸响的声音传来。
他怀里,那只被他用黑布包裹着的三足金蟾茶宠,猛地抽搐了一下!一股刺骨的、仿佛来自九幽之下的寒意,瞬间穿透了层层布料,狠狠扎进了他的心口!
“呃!”
卫从良如遭电击,全身猛地一颤,手中的短刀“当啷”一声掉在地上。
他惊骇欲绝地掏出那个还在布包里疯狂抖动的茶宠,声音都变了调。
“老伙计……你……你这是在警告我?”
“碰他……会死?”
金蟾茶宠无法回答,但那股越来越强烈的、代表着“大凶”的极寒气息,就是最明确的答案。
卫从良脸上的贪婪和杀意瞬间褪得一干二净,只剩下深入骨髓的恐惧。
他看着昏迷的陈寄舟,仿佛在看一个披着人皮的远古神魔。
“你……你到底是个什么怪物?”他声音发颤地问道,仿佛在质问,又仿佛在求饶。
“能修复神器……还能引动因果……我卫从良在道上混了一辈子,自问阅人无数,却从没见过你这样的存在……”
他后退了两步,捡起地上的短刀,恭恭敬敬地收回腰间,然后对着昏迷的陈寄舟,深深地鞠了一躬。
“陈先生,是老朽利欲熏心,动了不该动的心思。”
“您放心,从现在起,这多宝阁,就是您的地盘。只要您在里面一天,谁想动您一根汗毛,都得先从我卫从良的尸体上跨过去!”
说完,他像是下了什么重大的决心,转身快步走出了密室,并重重地关上了门。
走廊里,鬼手阿宽正伸长了脖子往里瞧。
“卫爷,里面……”
“看什么看!”卫从良劈头盖脸地就是一声怒喝,把阿宽吓得一哆嗦。
“我告诉你,阿宽!里面那位陈先生,是通了天的大人物!现在正在紧要关头闭关,懂吗?就跟你听说书里神仙渡劫一个道理!”
阿宽被这番话震得一愣一愣的:“神……神仙渡劫?”
“废话!”卫从良指着阿宽的鼻子,唾沫星子都喷了出来,“你现在!立刻!给我滚到巷子口守着!从现在开始,别说是一个人,就是一只苍蝇飞进来,我都拿你是问!听见没有?”
“听……听见了!”阿宽哪敢多问,连滚带爬地就往外跑。
“要是陈先生因为你的疏忽,有半点闪失,”卫从良在他身后阴冷地补充道,“我保证,明天海云江的江底,会多一具绑着水泥的尸体,那就是你!”
阿宽一个踉跄,跑得更快了。
他蹲在巷子口,心脏还在“砰砰”狂跳。他不但不恼,反而对那位素未谋面的“陈先生”生出了无限的敬畏。
“乖乖……能让卫爷这么低声下气,亲自护法……这位陈先生,来头比我想的还要大上天了……”他喃喃自语,“这条大腿,我抱定了!耶稣也拦不住,我说的!”
他下定了决心,像一头忠诚的猎犬,警惕地扫视着巷口的一切风吹草动。
第二天上午,多宝阁的生意一如既往。
一个穿着灰色制服,戴着口罩和帽子的清洁工,推着垃圾车,低着头,沉默地走进了多宝阁的后院。
“哟,老七,今天这么早?”前面店铺的伙计跟他打了个招呼。
被称作“老七”的清洁工只是佝偻着背,含糊地“嗯”了一声,便熟门熟路地推着车走向昨晚刚解封的密室区域。
趁着卫从良正在前面招待一位贵客,无人注意后院。鸦七,天海集团的顶级暗桩,闪身进入了那间散发着怪味的密室。
他没有被那台修复好的仪器吸引,他的任务不是评估,是回收。
他的目光如同雷达般扫过房间的每一个角落,最终,精准地锁定在墙角的废纸篓里。
就在他靠近的瞬间,他口袋里一个伪装成打火机的微型探测仪,开始无声地、疯狂地高频震动!
鸦七的瞳孔,在口罩的阴影下,骤然缩成了针尖大小。
他迅速从工具服里抽出一把医用长镊,小心翼翼地夹起了那团浸透了暗红色血迹的纸巾。
他没有多看一眼,立刻将纸团放入一个巴掌大小的铅封袋中,密封,然后藏入垃圾车底部的夹层。
做完这一切,他恢复了那副佝偻、麻木的姿态,推着车,如同一个真正的清洁工那样,清理了地面上其他的垃圾,随后悄无声息地从后门离开,消失在车水马龙的街道中。
整整三十三个小时后。
第十九天,下午一点。
密室之内,陈寄舟的眼皮剧烈地颤动了一下。
无边的黑暗退去,意识如同沉入深海的潜水员,艰难地、一点点地浮出水面。
他缓缓睁开双眼,刺眼的灯光让他眯了眯眼。
他看到的第一个景象,是卫从良那张堆满了笑容的脸,那笑容热情得有些谄媚,像一朵盛开的菊花。
“陈先生,您可算醒了!”
桌上,那件致命的凶器短刀早已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碗正冒着热气的、散发着浓郁药香的汤羹,和一枚在灯光下闪烁着沉沉乌光的……黑铁令牌。
危机,似乎已经过去了。
但陈寄舟的直觉告诉他,真正的风暴,才刚刚拉开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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