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说，只要夺回燕云十六州，陛下就同意迁都了？”

何清说这句话的时候，表情平静，就这么看着赵构，仿佛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哼，燕云十六州失陷多少年了，就连高祖皇帝都未能夺回，老太师说这种话不觉得风大闪了自己舌头吗？”

赵构闻言冷哼一声，语气也颇为强硬，这是他少有的觉得自己站在上风的时候。

“老臣只问一个问题，倘若真的成功夺回燕云十六州，陛下是可愿迁都？”

何清的表情仍旧没有变化，继续追问赵构。

“老太师，朕敬你是三朝元老，辅佐先皇成就诸多大事，可你不觉得在这里谈论漫无边际的事情还没有意义吗？”

赵构脸色一沉，语气显得很是恼怒，可却诡异的再一次回避何清的问题。

“老臣还是那句话，陛下可愿迁都？”

何清直视赵构，仍旧语气幽幽的开口质问对方。

朝堂顿时沉默了一瞬，文武百官们无一不是将目光投向赵构，等待着他的回答。

赵构脸皮抽搐了一下，左右看了一眼文武百官，只觉得压力陡增，不由得咬牙切齿。

“你们都在逼朕，难道不迁都也有错不成？”

赵构心中怒火翻涌，可偏偏文武百官们压根就不为所动。

因为在赵构和文武百官之间，还站在何清，这位大宋真正的执掌者。

看见何清那苍老的身躯，赵构心中的恨意达到了顶点。

“老太师，你可知金人兵强马壮，即便岳飞北伐成功又如何？难不成你认为金人会连燕云十六州都守不住吗？”

秦桧忍不住开口道。

主要是何清给赵构的压力太大了。

这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的事情！

秦桧自然是要想打破这种压抑的气氛，避免被何清牵着鼻子走。

“秦桧你休要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我大宋有老太师有岳飞有韩世忠，有那么多的愿意为大宋出生入死的将士，你凭什么说我们赢不了！还是说你天生骨头软，一听到金人就想要跪下摇尾乞怜！”

胡铨手指着秦桧，当场开骂。

“胡铨，你好大的胆子，敢跟我这么说话！”

秦桧勃然大怒。

“有何不敢？秦大人好大的官威啊，就是不知道刚刚是谁怕金人怕的要死，莫不是只敢窝里横吧。”

胡铨冷笑一声，阴阳怪气的说道。

要不说胡铨这人最大的优点是长了一张嘴呢！

这一说话就把秦桧气的半死，站在原地被胡铨怼的硬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先是逼迫自己御驾亲征，如今又要强迫自己迁都到燕京直面金人铁骑，这不是明摆着要自己去死吗？

该死的何清！

朕就不信了，你真能成事！

金人之强大，乃是朕当年亲眼所见，岂是你这老眼昏花的老头所想的那般羸弱！

还想着收复燕云十六州？

高祖皇帝都做不到的事情，你就能做到了？

哼！

若是你真的能做到，那这大宋皇位还不如让你来做！

赵构听着秦桧和胡铨争吵，心中的愤怒和不甘也越来越旺盛。

“若是最后没能收复燕云十六州，又该如何！”

赵构咬着牙，怒视何清一字一句开口问道。

“没做到？呵呵，那老臣有愧于天下百姓、大宋将士、列祖列宗，该自刎谢罪！”

何清仿佛等的就是赵构这句话，直接就是斩钉截铁的秒回。

只是细听何清的回答就会发现，何清说有愧于所有人，却唯独漏掉了赵构。

也不知道是何清故意的，还是一时疏漏。

文武百官们即便是注意到这个细节，可心底里却没觉得有什么问题，仿佛何清没有对不起赵构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一样。

只要他们没有阿尔茨海默病，就该知道宋室南渡重建皇朝是谁一手操办的。

“好，好好好！老太师既有如此魄力，那朕也把话放在这儿了，若是不能收复燕云十六州，朕就在这皇宫大殿，等着你的项上人头送来！”

赵构冷哼一声，语气冰冷无比的说道。

什么！

在场文武百官皆是悚然一惊！

完全没有想到陛下居然说出这样的话。

这是要老太师的命啊！

陛下动了杀心！

胡铨、李纲、张俊等人神情慌乱，想要开口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刚刚他们也在逼迫赵构答应迁都，而今赵构顺着他们的话提出如此决然的条件，可以说完全没有缓和的余地，就差直接撕破脸了！

“这么说来陛下的意思是，只要收复了燕云十六州，陛下就同意迁都燕京了？”

见自己的项上人头被皇帝盯上，何清表情没有丝毫变化，反而淡定如常的反问道。

“若真能夺回燕云十六州，为大宋开疆扩土，迁都燕京又有何妨！”

赵构一咬牙，狠狠的说道。

“好！正所谓君无戏言，陛下今日之言，在场同僚相信都听到了，起居舍人你可有记下陛下方才之言？”

何清闻言脸上终于有了少见的露出笑容，末了最后一句却是说给在旁的一名官员听。

起居舍人主要负责记录赵构这位大宋皇帝的诏令言论！

此时正在书卷挥毫落纸，闻言恭敬的行礼道：

“回禀老太师，已然记下了，绍兴十年八月初九，陛下言‘夺回燕云十六州迁都燕京，反之，太师自刎谢罪’。”

何清闻言满意的点点头，仿佛对自己的生死一点也不在意一样。

“老太师，这是否有点太草率了……”

李纲在后面担忧的问道。

北伐尚未健全功，就开始立军令状收复燕云十六州，其中的变数实在是太多太多了。

哪怕李纲已经觉得何清的能力强大到他们难以想象的地步，可还是想象不出何清的底气在哪儿。

可以有收复燕云十六州的自信，但不能就这么轻易押上自己的性命啊！

“草率什么，君无戏言，难道老太师的金口玉言就不能算数了？”

秦桧眼眸精芒闪动，冷笑一声后如此说道。

他这会儿也反应过来，正面和何清对抗是没有胜算的。

可现在何清居然主动挖了个坑跳进去，这不就是除掉对方最好的机会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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