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独立灵魂的挣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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巧克力事件带来的刺骨寒意,并未随着夜色褪去,反而如同渗入墙壁的湿气,在汪楠的意识里弥散开来,悄无声息地改变着房间的质地。那个曾经象征着奢华与“优待”的江景公寓,此刻在他眼中,更像一个精致的、布满无形传感器的囚笼。他无法确定叶婧的“关怀”究竟基于何种程度的监控——是门口普通的安保摄像头记录了他的出入和状态,还是更隐秘的设备潜藏在某个角落?这种不确定性,比明确的监视更令人窒息。
他强迫自己维持表面的平静。每天依旧按时接受管家的“日程安排”和“营养建议”,穿着指定的衣物,出现在公司,高效地完成叶婧和周明远交付的工作。在同事和上司眼中,他依然是那个沉稳、专业、甚至因为备受“重用”而显得格外忙碌的“汪助理”。只有他自己知道,内里某种东西正在悄然质变。
那笔投入“新锐材料”的五十万,成了他幽暗内心世界里唯一一簇摇曳的、属于自己的火苗。每当被叶婧无处不在的控制感压得喘不过气时,他就会在深夜,用那台物理上完全独立、仅使用移动数据网络的旧手机,登录那个海外证券账户。看着屏幕上代表“新锐材料”的代码和起伏的K线图,哪怕只是微不足道的浮盈或浮亏,都能给他带来一种病态的慰藉。那是一种隐秘的、叛逆的掌控感——至少,在这里,在这一小片虚拟的数字疆域里,他的判断、他的操作、他的盈亏,只属于他自己,与叶婧无关。
他开始更加疯狂地研究“新锐材料”,以及整个“盛达”产业链相关的上市公司。他利用在公司的高权限,调阅了大量公开和非公开的行业研究报告、上下游公司的财报和公告,甚至通过一些灰色地带的金融数据终端,追踪着大资金的流向和股东结构的变化。这一切,都被他巧妙地包裹在“为‘盛达’并购案提供更全面的竞争环境分析”的正当理由之下。周明远对他这种“主动加班、拓宽研究视野”的态度颇为赞许,偶尔还会点拨几句。
但汪楠知道,自己的目的早已不纯粹。他是在借公器的便利,为自己的私心服务。这种认知带来强烈的罪恶感,却又与那股寻求“独立”的渴望激烈交织,让他如同在刀尖上起舞,既痛苦又兴奋。
他将更多的业余时间(如果那能被称作“业余”的话)投入到对“新锐材料”的深度剖析中。他分析它的专利壁垒、客户结构、原材料成本波动、甚至管理层人员的背景和持股变动。他不再满足于简单的股价投机,开始尝试理解这家公司的真实价值,判断它是否真的具备在“盛达”被并购后价值重估的潜力。这个过程,意外地让他找回了些许在校园里钻研课题时的纯粹感——一种剥离了人际倾轧和权力算计的、智力上的挑战与愉悦。
这种“地下研究”带来的第一个微小胜利,发生在一个普通的周四下午。当时,“星图”项目组正在讨论“盛达”并购后,对其上游供应链的整合策略。一位同事提出,可以考虑收购或控股几家关键材料供应商,以降低成本并保障供应安全。
汪楠在脑中迅速过了一遍自己私下梳理的供应商名单,谨慎地开口补充:“如果我们考虑垂直整合,‘新锐材料’确实是个潜在目标,它的专利技术有独特性。但我最近注意到,它的二股东,也就是创始人的弟弟,近期在二级市场有小幅减持,虽然比例不大,但结合公司刚刚公布的扩产计划需要大笔资金,可能意味着原始股东层面对巨额融资导致的股权稀释有分歧,或者……个人财务上有些安排。”
他顿了顿,看到周明远投来感兴趣的目光,继续道:“如果是前者,我们在接触时可能需要设计更灵活的方案,比如部分现金加换股,减少对他们的股权稀释冲击;如果是后者,或许存在直接受让其部分股权的机会,比全面收购阻力更小,也能更快建立联系。”
这个观点并非来自任何正式的内部报告,纯粹是他自己“地下研究”的副产品。他说得尽量客观,避免显得过于关注这家公司。
周明远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这个角度值得跟一下。汪楠,你整理一份‘新锐材料’的股东结构和近期变动简报,明天给我。另外,查一下那个二股东减持的资金去向,看看有没有其他线索。”
“好的,周老师。”汪楠应下,心跳微微加速。这既是一个表现机会,也让他私下研究的部分成果,得以用正当的方式浮出水面,甚至可能影响项目组的实际决策。这种“暗度陈仓”带来的成就感,微妙地冲淡了罪恶感。
然而,这种脆弱的平衡,在叶婧从北京回来的当晚,就被打破了。
那天晚上没有安排,汪楠难得地在下班后直接回到了公寓。他正一边吃着管家送来的、据说有安神作用的晚餐(依然是寡淡的营养搭配),一边用旧手机看着“新锐材料”的盘后数据和最新的一篇行业分析,门禁系统忽然传来提示音。
不是门铃,而是可视门禁屏幕上,直接跳出了地下车库电梯厅的实时画面。画面里,叶婧正从她那辆黑色劳斯莱斯上下来,王助理跟在身后,手里提着一个小型行李箱。她似乎刚从机场回来,脸上带着长途飞行后的淡淡倦意,但眼神依旧清明,径直走向通往顶层的专属电梯。
她回来了?而且直接回了这里?不是应该先回她在别处的住所吗?
汪楠的心瞬间提了起来。他下意识地将旧手机锁屏,藏到沙发垫子下面,然后迅速整理了一下衣着和表情,走到玄关处等待。几秒钟后,电梯抵达的提示音响起,紧接着是密码锁解锁的轻微“咔哒”声。
叶婧推门而入,带着一丝室外的清冷气息。她没穿外套,只穿着一件剪裁利落的羊绒衫和长裤,长发松松挽着,看起来比平时少了几分凌厉,多了些居家的随意。但汪楠不敢有丝毫放松。
“叶总。”他微微躬身。
“嗯。”叶婧应了一声,目光在室内扫过,最后落在他脸上,停留了两秒,“还没休息?”
“正准备。”汪楠回答,侧身让她进来。
王助理将行李箱放在玄关,对叶婧微微颔首,便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带上了门。公寓里只剩下他们两人。
叶婧似乎很疲惫,走到客厅的沙发边坐下,揉了揉眉心。汪楠一时有些无措,不知道自己是该离开,还是该做点什么。按照“二十四小时待命”的规则,他似乎应该在此听候吩咐。
“有水吗?”叶婧闭着眼问。
“有,您稍等。”汪楠连忙去厨房,从恒温酒柜里拿出一瓶依云,倒进水晶杯,想了想,又加了两块冰块(他记得叶婧似乎偏好喝冰水),然后小心地端过去。
叶婧接过水杯,指尖无意间碰到了他的手指。她的指尖微凉,带着一丝旅途的干燥。汪楠像被电流轻轻触了一下,迅速收回手。
“坐。”叶婧喝了一口水,指了指对面的单人沙发。
汪楠依言坐下,姿势有些僵硬。他不知道叶婧突然回来的目的,更不知道那晚“巧克力查岗”之后,她此刻的出现意味着什么。
“北京的事情办完了,提前半天回来。”叶婧放下水杯,像是解释,又像是随口一提,“那边空气不好,吵。”
汪楠不知该如何接话,只能点点头。
“这几天,公司怎么样?”叶婧睁开眼,看向他,眼神恢复了惯有的审视,“‘盛达’那边,张盛达有没有新的动静?”
汪楠立刻打起精神,将这几天项目组的进展、周明远主持的推演情况、以及张盛达那边传回的一些关于“技术共鸣”方案的初步反馈,条理清晰地汇报了一遍。他刻意提到了自己关于“新锐材料”股东结构的发现,以及周明远让他跟进的事情,以此证明自己一直在“认真工作”。
叶婧安静地听着,手指无意识地在沙发扶手上轻轻敲击,这是她思考时的习惯动作。等汪楠说完,她才淡淡开口:“张盛达这个人,吃软不吃硬,但对‘真诚’异常敏感。技术方案再完美,如果让他感觉不到诚意,一切都是空谈。”她顿了顿,目光落在汪楠脸上,“你觉得,我们够‘真诚’吗?”
这个问题很突然,也很尖锐。汪楠愣了一下,谨慎地回答:“从技术尊重和保留核心团队的角度,我们的方案体现了足够的诚意。但张盛达要的‘真诚’,可能不止于此。他可能……更需要一种情感上的认同,一种对他个人理想和付出的尊重。”
叶婧的嘴角几不可察地弯了一下,像是嘲讽,又像是别的什么。“情感认同?商业谈判里谈情感?”她摇摇头,但语气并不严厉,“不过,你说对了一点。对付这种理想主义者,光有利益不够,还得给他造一个更美的梦,让他觉得,把‘孩子’交给我们,是去了更好的地方,实现了更伟大的理想。”
她的话让汪楠心中一动。这和他私下分析“新锐材料”原始股东心态时,得出的结论有异曲同工之妙。
“你最近在研究‘新锐材料’?”叶婧忽然话题一转,目光变得锐利起来。
汪楠心里一紧,但面上维持着平静:“是的,周老师让我跟进一下,作为潜在供应链整合的备选方案之一。”
“嗯。”叶婧不置可否,手指停止了敲击,身体向后靠进沙发里,显得有些慵懒,但眼神依旧清明,“除了股东分歧,还看出什么了?”
汪楠斟酌着词句,将他认为“新锐材料”真正有价值的地方——那个被市场低估的核心专利技术,以及其研发团队与国内顶尖高校的紧密合作背景——简明扼要地说了一遍。他小心地避开了任何关于股价和短期资金异动的敏感话题。
叶婧听完,沉默了片刻,忽然问:“如果让你个人投资,你会投这家公司吗?”
这个问题像一道闪电,瞬间击中了汪楠内心最隐秘的角落。他几乎能听到自己心脏狂跳的声音。她是不是知道了什么?这是在试探?还是随口一问?
他强迫自己镇定,用尽可能客观的分析师口吻回答:“从长期产业趋势和公司技术储备来看,它有投资价值。但目前估值受限于产能和市场规模,且二级市场流动性不佳,短期波动风险较大。个人投资的话,需要很强的风险承受能力和长期持有的耐心。”
“风险承受能力……长期持有……”叶婧重复着他的话,目光有些飘忽,仿佛在思考别的事情。过了一会儿,她才重新聚焦视线,看着汪楠,“你倒是越来越像个真正的投资人了。不仅能看到风险,还能看到风险背后的价值。”
这话听不出是褒是贬。汪楠只能保持沉默。
叶婧似乎也累了,没有继续这个话题的兴致。她站起身,走向通往主卧的走廊,在门口停住,背对着汪楠,声音有些低:“今晚我住这里。你自便。”
说完,她便进了主卧,关上了门。
汪楠独自站在空旷的客厅里,良久没有动弹。叶婧要住在这里?这意味着什么?仅仅是行程临时改变,懒得回其他地方?还是另一种形式的……“查岗”或“控制”?
他看向主卧紧闭的房门,又看了看玄关处那个小小的行李箱,最后目光落回自己身上。这套公寓,名义上是给他住的,但真正的主人,随时可以回来,行使一切权利。而他,连问一句“为什么”的资格都没有。
那种被彻底物化、毫无私人空间和自主权的感觉,再次汹涌而来,比巧克力事件那次更加强烈,更加具象化。他甚至能想象,此刻在主卧里,叶婧或许正通过某种方式,观察着他在客厅里的一举一动。
他走回沙发,缓缓坐下。藏在垫子下的旧手机像一块烙铁,提醒着他那点可怜的、试图保留的“独立”。然而,在叶婧绝对的控制面前,这点偷偷摸摸的“独立”,显得如此可笑,如此不堪一击。
独立灵魂的挣扎,在巨大的、无处不在的掌控面前,微弱如风中之烛。但他知道,自己无法停止这种挣扎。那簇微弱的火苗,即便随时可能被掐灭,也是他在这个华丽囚笼中,唯一能感受到的、属于自己的温度。
夜深了。主卧里悄无声息。汪楠躺在客卧的床上,睁着眼,望着天花板。他知道,从今夜起,这个“家”最后的私密感也荡然无存。他的独立,他的挣扎,都必须被压缩到更隐秘的角落,在更沉重的枷锁下,寻找那几乎不存在的缝隙。
而明天,太阳照常升起,他依旧需要穿上那身昂贵的“戏服”,扮演好那个被精心包装的、二十四小时待命的角色。唯一的区别是,观众或许就在一墙之隔,从未离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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