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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寒蝉凄切亦噤声,老树归根血染途


“风雪夜归人,听的不是风声,是命数。”

青阳宗外,三百里松林。

这里曾是宗门弟子的试炼场,如今却成了修罗场。

血腥味混杂着松脂的清香,被冷风一吹,钻进鼻子里,令人作呕。

积雪没过膝盖。

一支五人的血灵宗巡逻小队,正深一脚浅一脚地在林中搜索。

领头的是个练气九层的刀疤脸,此时正骂骂咧咧地踢了一脚身旁的树干。

“晦气!这青阳宗的护山大阵怎么跟乌龟壳一样硬?打了三天还没破!”

“师兄慎言。”

后面一个年轻弟子缩了缩脖子,警惕地看着四周幽暗的密林,“听说……这林子里不太平。昨天猛虎堂的赵师兄他们一队人,全都没了,连求救信号都没发出来。”

“怕个鸟!”

刀疤脸吐了口唾沫,“赵老三那是自己蠢,踩进了妖兽窝。咱们可是修士,还能怕这林子里的野兽?”

他话音刚落。

“咔嚓。”

一声极轻的枯枝断裂声,从右侧的灌木丛中传来。

“谁?!”

刀疤脸反应极快,手中的鬼头刀瞬间亮起血光,对着那处灌木丛就是一道风刃。

噗!

灌木被削平,露出后面的东西。

没有敌人。

只有一只巴掌大小的、木头雕刻的……蟾蜍。

那木蟾蜍雕工极其粗糙,甚至有点丑,孤零零地蹲在雪地上,那双用黑漆点的眼睛,正死死地盯着众人,透着一股说不出的诡异。

“木雕?”

刀疤脸愣了一下,随即恼羞成怒,“谁家的破烂玩意儿扔在这?吓老子一跳!”

他走上前,抬脚就要把那木蟾蜍踩碎。

“师兄别动!”

后面的年轻弟子突然惊呼,“那蟾蜍背上……好像有花纹!”

晚了。

就在刀疤脸的脚底触碰到木蟾蜍的一瞬间。

那木雕蟾蜍的背上,一道极细微的纹路微微一亮。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也没有绚丽的火光。

只是噗的一声轻响。

就像是一个屁。

一股淡紫色的烟雾,从蟾蜍嘴里喷了出来,瞬间笼罩了方圆三丈。

“咳咳咳!什么鬼东西?好臭!”

刀疤脸猝不及防吸了一口,顿时觉得胸口发闷,随后惊恐地发现,自己体内的灵力运行竟然出现了一丝滞涩!

“有毒!快退!”

五人慌乱地向后退去。

然而,就在他们退路的必经之树上。

一个身披白布、几乎与积雪融为一体的佝偻身影,正像一只等待已久的老枭,倒挂在树枝上。

李拙没有呼吸。

他体内的枯荣呼吸法运转到了极致,整个人就像是一截毫无生机的枯木。

他手里没有拿那把显眼的桃木剑,而是反握着那把平时用来修剪木刺的小刻刀。

当最后一名弟子从树下经过时。

李拙松开了双腿。

他无声无息地落下,就像一片落叶。

左手捂嘴,右手送刀。

噗嗤。

刻刀精准地从那名弟子的后颈刺入,熟练地切断了脊椎神经,又顺势一搅,毁去了声带。

那弟子连哼都没哼一声,身子一软,就被李拙顺势拖进了雪窝里。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没有泄露一丝杀气。

这是他在铁木城解剖了三千块木头练出来的手感,顺纹而解。

“老五?怎么没动静了?”

前面的刀疤脸察觉到了异样,猛地回头。

身后空空荡荡。

雪地上只有一串凌乱的脚印,却少了一个人。

一股寒气,瞬间涌遍全身。

“谁?!滚出来装神弄鬼!”

刀疤脸疯狂地挥舞着鬼头刀,灵力不要钱似的向四周乱砍。

李拙躲在树后的阴影里,冷冷地看着这一幕。

他很累。

连续两天的伏击,让他这具衰老的身体负荷极大。

每一次出手,都需要精准计算体力和角度。

他不能硬拼,只能像剥洋葱一样,一层层剥掉敌人的防线。

“还剩四个。”

李拙从怀里摸出两只刻着迷踪纹的木雕麻雀,随手往左边的林子里一扔。

扑棱棱!

木麻雀在灵纹的驱动下,模仿出受惊飞鸟的声音。

“在那边!杀!”

已经成惊弓之鸟的四人,立刻吼叫着向左边冲去。

李拙却在此时,从右边慢吞吞地走了出来。

他没有去追,而是走到了那个中了毒烟、脚步最慢的弟子身后。

抬手。

手中的刻刀已经换成了一块沉甸甸的铁木惊堂木。

“砰。”

一声闷响。

敲在后脑勺的哑门穴上。

那弟子两眼一翻,无声倒地。

“三个。”

李拙喘了口粗气,咳嗽了两声,将惊堂木收回袖子里,继续没入黑暗。

……

半个时辰后。

刀疤脸疯了。

他的师弟们一个个莫名其妙地消失,要么是踩中了会喷毒刺的木刺猬,要么是被不知道从哪飞来的木鸟炸瞎了眼。

最后,只剩下他一个人,站在茫茫雪林中,握刀的手都在发抖。

“出来啊!有种跟我单挑啊!!”

他绝望地嘶吼。

“如你所愿。”

一道苍老沙哑的声音,在他身后三步处响起。

刀疤脸猛地转身。

他看到了一个满头白发、佝偻着背的老头。

老头穿着一身破烂的麻衣,背着把长条兵器,手里提着一盏昏黄的灯笼。

“凡人?老头?”

刀疤脸一愣,随即眼中爆发出狂喜和狰狞,“原来是你这个老不死的东西在搞鬼!给我死!”

他一刀劈下,势大力沉。

李拙看着那把刀。

太慢了。

在经历了枯荣秘境的生死磨砺,在雕刻了数万刀木纹之后,这种练气期修士的动作在他眼里,充满了破绽。

李拙微微侧身,脚步一错。

枯荣意境,老树盘根。

他的脚像是生了根一样钉在地上,身体却以一个极其诡异的角度扭转,避开了刀锋。

紧接着,他背后的桃木剑,像是一根教训晚辈的拐杖,顺势向前一捅。

咚!

剑首精准地撞击在刀疤脸的心口膻中穴。

这一击没有灵力,但却蕴含着一股螺旋的钻劲。

“噗!”

刀疤脸一口鲜血喷出,整个人像虾米一样弓了起来,手中的刀再也拿捏不住。

李拙顺势上前一步,那把平日里削木头的小刻刀,轻轻抵在了刀疤脸的咽喉上。

“嘘。”

李拙竖起一根手指,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青阳宗的后山,怎么走?”

……

一炷香后。

李拙擦干了刻刀上的血迹,将五具尸体整整齐齐地码在树下,用雪埋好。

他在旁边的树干上,用刀刻下了一个简陋的图案:

一把扫帚,扫去了一滩血。

做完这一切,他看向松林深处。

那里是葬剑峰的背面,也是弃剑渊的所在。

“该回家了。”

李拙紧了紧身上的破棉袄,顶着风雪,向着那万丈深渊走去。

弃剑渊的风,比百年前更烈了。

罡风如刀,刮在脸上生疼。

李拙站在悬崖边,找到了那个被藤蔓和冰雪覆盖的洞口。

那是当年倒垃圾的通道,也是如今唯一的生路。

他没有丝毫犹豫,抓着凸起的岩石,一点点爬了下去。

他的手很老了,皮肤松弛,指关节粗大。

粗糙的岩石磨破了皮肉,鲜血染红了白雪。

但他爬得很稳。

每一步,都像是他在木头上刻下的纹路,坚定,深刻。

爬了不知多久。

当李拙终于从那条阴暗潮湿的垃圾通道里钻出来时,他已经是个泥人了。

但他闻到了熟悉的味道。

那是葬剑峰特有的铁锈味,还有……浓烈的焦糊味。

他钻出地面。

眼前的一幕,让他那颗早已古井无波的心,猛地抽搐了一下。

葬剑峰的那间柴房,还在。

但旁边的守墓草庐已经塌了。

曾经那个只会喝酒的独臂老人,不知所踪,只留下一地破碎的酒葫芦碎片,和一滩早已干涸的黑血。

“前辈……”

李拙蹲下身,捡起一块沾血的葫芦碎片,默默地揣进怀里。

“我回来了。”

他站起身,目光投向主峰的方向。

那里火光冲天,喊杀声震耳欲聋。

李拙没有盲目地冲出去。

他像个幽灵一样,贴着墙根,利用他对青阳宗地形的熟悉,避开了一波又一波的血灵宗弟子。

他看到熟悉的练功场被毁,看到曾经吃饭的食堂被烧。

最后,他来到了听雪峰下。

原本的三千石阶,此刻已经被尸体堆满了。

血灵宗的人正在疯狂攻击山顶的听雪楼。

李拙抬头望去。

隔着漫天风雪和法术灵光,他看到那个白衣身影,正独自一人,守在露台边缘。

她的白衣已经变成了血衣。

她的剑已经慢了。

甚至有一个血灵宗的体修,正狞笑着绕到她身后,举起了手中的重锤。

“找死。”

李拙的眼神瞬间变得冰冷。

他没有大喊大叫,也没有直接冲上去拼命。

他弯下腰,从路边的尸体旁,捡起了一把不知道是谁扔下的竹扫帚。

他拍了拍扫帚上的雪。

然后,他走上了台阶。

“沙!沙!”

极其突兀的扫地声,在这一片喊杀声中响起。

声音不大,却有着奇异的穿透力。

正在围攻的血灵宗弟子们下意识地回头,就看到了那个奇怪的老头。

“谁?”

“哪来的老头?不想活了?”

两个杀红了眼的外门弟子,直接调转法器,对着李拙轰了过来。

李拙头也没抬。

他只是像平时扫落叶一样,手中的竹扫帚顺势往旁边一挥。

看似轻飘飘的一挥,却带着一股极其玄妙的枯字诀。

扫帚尖扫过那两个弟子的手腕。

两人的动作瞬间一僵,只觉得一股阴冷的死气顺着手腕钻入,半边身子瞬间麻木,法器直接掉在了地上。

紧接着,李拙往前迈了一步。

手中的扫帚杆,像是一根判官笔,轻轻点在了两人的胸口。

砰!砰!

两人闷哼一声,软软地倒了下去,昏死不知。

李拙继续往前走。

他就这么提着扫帚,一步一级台阶。

凡是挡在他面前的人,无论是练气期还是筑基初期的修士,都被他那把破扫帚扫得东倒西歪。

他不像是在杀人,倒像是在清理一堆碍眼的垃圾。

终于,他走到了露台之上。

那个正准备偷袭叶清秋的体修,听到了身后的动静,猛地回头。

还没等他看清来人。

一只枯老的手,已经按在了他的肩膀上。

体修大怒,浑身肌肉暴起,想要震开这只手。

但他惊恐地发现,这只枯瘦的手,竟然重如泰山!

那股力量不是灵力,而是纯粹的、经过千锤百炼的肉身怪力。

“下去吧。”

李拙手腕一抖。

那个两百斤重的壮汉,直接被他像扔麻袋一样,顺着栏杆扔下了悬崖。

“啊!”

惨叫声远去。

李拙拍了拍手,转过身。

此时的叶清秋,正拄着剑,摇摇欲坠。她那一双原本清冷如冰的眸子,此刻布满了血丝,但在看到李拙的那一刻,却骤然亮起了一抹不敢置信的光彩。

“你……”

叶清秋张了张嘴,声音嘶哑。

李拙看着她,看着她身上那些触目惊心的伤口。

他那张满是皱纹的脸上,慢慢露出了一个很难看的笑容。

他把那把沾了血的竹扫帚靠在墙边,然后解下背后的包裹,露出了那把沉睡的桃木剑。

“仙子。”

李拙弯下腰,理了理被风吹乱的白发,语气就像是两年前那个早晨:

“地扫干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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