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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5章 34电台改制党委成员父母工作焦家做


一九四九年三月,北平的春天比以往来的更早一些。

    护城河畔的柳枝抽出了鹅黄的新芽,在依然料峭的寒风里摇曳。街面上的景象与两个月前已是天壤之别。

    青天白日旗早已不见踪影,取而代之的是越来越多悬挂起来的红色旗帜和标语。街道被打扫得干净整洁,穿着灰蓝色制服的清洁工人按时出现在各个街区。

    巡逻的不再是神色倨傲的国军士兵,而是佩戴“治安”袖标的市民纠察队和纪律严明的解放军战士。他们的态度和气,遇到问路的百姓会耐心指路,看到老人负重还会主动帮忙。

    粮店、煤铺重新开业了,门前依然排着队,但队伍井然有序。

    政府推出了“平价粮”和“配给煤”,虽然数量有限,需要凭户口本按人头购买,价格也并非十分低廉,但至少稳定、透明,不再是一日数涨的令人绝望的天文数字。

    最重要的是,人心安定了。

    街谈巷议的内容,从“还能活几天”“粮价又涨了多少”,逐渐变成了“合作社什么时候建”“扫盲班什么时候开”“哪里在招工”。

    一种崭新的充满希望的生活节奏,开始在这座千年古都的脉搏中重新跳动。

    北平广播电台,作为最早被接管、最早恢复正常运转的重要单位之一,更是沉浸在一片忙碌而有序的革新气氛中。

    接管初期的紧张与戒备已经过去,电台的工作重点从“保卫”转向了“建设”和“发声”。

    高天霖正式被任命为北平广播电台台长,全面主持工作。原来的台长是个老派的技术官僚,在和平协议达成后便称病不出,不久后递交了辞呈,据说已经南下了。

    阳光明依旧是警卫科科长,但肩上的担子悄然发生了变化。

    电台内外秩序井然,有周志刚排长带领的解放军战士常驻,加上警卫科日益精干的队伍,安全保卫工作已经形成了成熟的体系和常态化的机制。敌特破坏的威胁虽然并未完全消失,但已降至最低。

    他的工作重心,逐渐从纯粹的武装保卫,向更全面的行政管理过渡。

    高天霖十分倚重年轻沉稳、能力出众的阳光明,许多行政和外联事务都交由他处理。

    三月二日,一个春寒犹存的上午,高天霖将阳光明叫到了台长办公室。

    办公室的陈设简朴,但墙上多了几张新中国的宣传画,桌上摆放着最新的《人民日报》和内部学习资料。

    “光明,坐。”高天霖指了指对面的椅子,脸上带着惯有的沉稳,但眼神中透着些微的兴奋。

    阳光明坐下,静待指示。

    “有个重要的消息。”高天霖开门见山,“上级已经正式批复,我们北平广播电台,从即日起,完全收归国有,成为新中国的人民广播电台,直属华北局宣传部领导。”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这意味着,我们要进行全面的系统性的改造。不仅仅是换个牌子,而是要从指导思想、组织结构、工作内容、人员队伍等各个方面,彻底转变成为党和人民的喉舌。”

    阳光明认真听着,点了点头。这是意料之中的事,也是历史的必然。

    “改造工作预计需要一个月左右的时间。”高天霖说道,“技术人员和大部分工作人员队伍要保持稳定,这是保证电台正常运转的基础。但各部门需要进行调整,要建立新的规章制度,最重要的是……”

    他加重了语气:“要建立电台的党委会。党的领导必须深入到电台的每一个环节。”

    阳光明心中一动。党委会,这是新政权下所有重要单位的核心领导机构。

    “经过上级考察和批准,我们电台第一届党委会,由五名委员组成。”高天霖看着阳光明,目光中带着信任与期许,“我担任党官员。另外四位委员,包括负责日常工作的副台长,负责技术工作的工程师,宣传编播的负责人,以及……”

    他停顿了一下,清晰地说道:“你,阳光明同志。”

    阳光明虽然有所预感,但亲耳听到任命,心中仍是一阵激荡。

    “高台长,我……”阳光明想说什么。

    高天霖摆摆手,打断了他:“光明,这不是客气的时候。你的能力、贡献,特别是在解放前夕保卫电台、挫败敌特破坏过程中的突出表现,组织上都看在眼里。

    你虽然是年轻同志,但党性坚定,处事沉稳,有勇有谋,在群众中也有威信。党委需要你这样有战斗经验、又熟悉电台情况的同志。”

    他站起身,走到窗边,看着楼下院子里正在出操训练的警卫科战士和解放军士兵,缓缓说道:

    “党委成立后,你的工作职责会有调整。警卫科科长还是你兼任,这是你的老本行,不能丢。但另外,党委决定,由你分管总务处。”

    “总务处?”阳光明微微一愣。总务处负责电台的行政、后勤、财务、物资等一应杂务,事务繁杂,责任重大。

    “对。”高天霖转过身,看着阳光明,“总务处是电台运转的保障部门,千头万绪,很考验人的统筹协调能力和细致程度。

    原来负责总务的老李,人是好人,但观念旧,管理方法也落后,跟不上新形势的要求。

    我们需要一个既有原则性,又能灵活处理具体问题、懂得新式管理方法的同志去抓起来。我觉得你合适。”

    阳光明迅速思考着。总务工作确实繁琐,但正如高台长所说,这是保障电台正常运转的关键。

    他在前三世的经历中,无论是管理庞大商业帝国还是协调科研机构的资源,都积累了丰富的管理经验。这个岗位,他确实有能力做好。

    “我服从组织安排。”阳光明站起身,郑重说道,“一定尽力做好工作,不辜负组织的信任。”

    “好!”高天霖满意地点头,“我就知道你不会推辞。具体的工作交接和部署,等党委正式成立后,我们再详细安排。”

    他走回办公桌后,又想起什么,补充道:“对了,还有一件事要告诉你。你我,还有其他几位解放前入党的干部,从现在起,不再领取工资了。”

    阳光明静静听着,对这个变化并不意外。他了解这段历史。

    “我们纳入供给制。”高天霖解释道,“衣食住行,包括家属的基本生活保障,都由组织统一供给。每个月会发一些津贴,但数量不多,主要是用于购买一些个人零用品。”

    阳光也很清楚,供给制要一直执行到五二年。然后会过渡到‘工资分’制,而完全意义上的工资制,要到五五年才会出台。

    在五五年之前,党员干部,个人是不愁吃穿的,组织都会安排好。但能拿出来补贴家里的钱,就非常有限了。

    这个年代的干部,是真正奉献了一切!

    阳光明点点头:“高台长,我明白。这是革命的需要,是保持干部队伍纯洁性、与群众同甘共苦的必要措施。我个人没有问题。”

    他知道,在建国初期物资极其匮乏、通货膨胀压力巨大的情况下,供给制是稳定干部队伍、集中资源进行建设的最有效方式。

    虽然党员干部个人生活清苦,但对于整个政权的巩固和建设,至关重要。

    高天霖欣慰地看着他:“你能理解就好。我还担心你们年轻同志,会有想法。不过,家里如果真有特殊困难,组织上也会酌情考虑,给与一定的补助。这个你放心。”

    “谢谢高台长关心。”阳光明说道,“我家里目前还好,能应付。”

    从高天霖办公室出来,阳光明走在三楼安静的走廊里,心中思绪纷繁。

    党委委员,分管总务处,这意味着他正式进入了电台的领导核心,肩上的责任更重了。

    供给制,意味着他每月拿回家的钱将大幅减少。虽然组织保障基本生活,但想要改善家庭条件,让父母妹妹们过得更好,就需要另想办法了。

    好在,他还有冰箱空间。在遵守纪律、不暴露秘密的前提下,适当改善家人生活,还是可以做到的。父亲母亲也都还年轻,有文化,在新社会里找到工作、自食其力,应该也不难。

    他走到走廊尽头的窗前,推开窗户。早春清冷的空气涌进来,带着泥土解冻的微腥气息。

    楼下院子里,周志刚排长正带领战士们进行队列训练,口号声嘹亮整齐。旁边,焦大和焦二也在组织警卫科的队员们进行体能训练,两人一丝不苟,颇有章法。

    更远处,电台的大门敞开着,偶尔有工作人员进出,脸上大多带着忙碌而充实的神情。

    一种崭新的充满活力的秩序,正在这里生根发芽。

    三月五号,农历二月初六,惊蛰刚过。

    天气依旧有些寒冷,但阳光显得明亮了许多,照在人身上有了淡淡的暖意。

    下午五点半,北平广播电台警卫科值班室内,焦大和焦二兄弟俩正在交接班。两人都换下了执勤的制服,穿上了自己的棉袄,脸上带着掩饰不住的兴奋。

    “阳科长!”看到阳光明从楼上下来,焦二立刻迎了上去,黝黑的脸上笑容灿烂,“您下班啦?”

    “嗯,今天没什么特别的事,准备回去了。”阳光明点点头,看着两人,“你们也交班了?”

    “交了交了!”焦大搓着手,有些局促,但眼神热切,“阳科长,今天……今天我和老二领了上个月的工资。”

    他说着,从怀里掏出一个用手帕仔细包着的小包,打开,里面是一叠崭新的纸币和一张盖着红章的条子。

    “喏,这是二十六万,还有这张票,能去粮站领三十斤小米。”焦大的声音有些发颤。

    阳光明接过来看了看。这是新中国第一套人民币,面额很大,但实际购买力需要结合实物折算。

    北平解放后,市面上原有的金圆券早已被彻底废弃,银元交易也受到限制,第一套人民币逐渐成为法定货币。

    但由于长期恶性通货膨胀的影响尚未完全消除,物价仍不稳定,所以许多单位发放工资时,采取了“实物加工资”的混合方式。

    尤其是像粮食这样的基本生活物资,直接折算发放,更能保障职工的基本生活。

    “二十六万加三十斤小米……”阳光明估算了一下,在这个物价体系尚未完全稳定的过渡期,这笔收入对于一个普通工人家庭来说,已经相当不错,足以维持一个三四口之家的基本温饱,还能略有结余。

    “真不少。”阳光明将钱和票递还给焦大,由衷地为他们高兴,“好好干,以后日子会越来越好。”

    焦二在一旁嘿嘿直笑,挠着头:“是啊,阳科长,以后我们就是有正式工作的人了,心里别提多踏实了!”

    焦大小心翼翼地把钱重新包好,然后看着阳光明,脸上露出恳切之色:“阳科长,我和老二商量了,想……想请您下顿馆子!要不是您,我们兄弟俩哪能有今天?这份工作,这份安稳,都是您给的!我们得好好谢谢您!”

    焦二也连忙点头:“对对对!阳科长,您一定得赏脸!我们知道前门大街那边新开了家饭馆,听说手艺不错,咱去那儿!”

    阳光明看着兄弟二人真挚而热切的眼神,心中温暖。他知道,这是两个质朴汉子最直接的感恩方式。

    但他微笑着摇了摇头:“焦大哥,焦二哥,你们的心意我领了。但下馆子就不必了。现在国家刚安定,百废待兴,咱们能省一点是一点。这钱,拿回家去,给焦师傅和焦大娘买点好吃的,添置点家用,比什么都强。”

    焦大急了:“阳科长,这不行!这顿酒不喝,我们心里过意不去!您是我们的恩人,更是我们的领导,请您吃顿饭,天经地义!”

    阳光明拍拍他的肩膀,语气温和但坚定:“焦大哥,你听我说。咱们是同志,是战友,更是住在一个院子的邻居。互相帮衬是应该的,谈不上恩不恩的。

    你们有了好工作,能养家了,就是对我最好的感谢。这钱,留着改善家里生活,我看着比什么都高兴。”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况且,我现在是党员干部,有纪律要求,不能随便接受吃请。你们的心意,我明白,真的心领了。”

    焦大和焦二对视一眼,都有些失落,但阳光明的话句句在理,特别是提到“党员干部的纪律”,让他们不敢再坚持。

    焦大脑子转得快,眼睛一亮,又有了主意:“那……阳科长,不下馆子也行!要不……您今晚到我们家吃顿便饭?让我娘做几个家常菜,咱们就在家里吃,这总行吧?这不算吃请,就是邻居串个门,吃顿家常饭!”

    焦二也连忙附和:“对对对!阳科长,这个您可不能再推了!就是添双筷子的事儿!我让我娘杀只鸡,再买点肉,好好做几个菜!您要是不去,那就是瞧不起我们了!”

    阳光明看着两人殷切的眼神,知道再推辞就伤感情了。在家里吃顿便饭,确实不算违反原则,也能让焦家人了却心愿。

    他沉吟了一下,终于点点头:“好吧,既然你们这么说了,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不过说好了,就是家常便饭,千万别特意破费。有口热乎饭吃就行。”

    “哎!好嘞!”焦大焦二顿时喜笑颜开。

    “那咱们现在就走吧?”焦二迫不及待。

    “行,一起回去。”阳光明笑道。

    三人一同走出电台大楼。

    夕阳西下,金色的余晖给灰扑扑的建筑镀上了一层暖色。街道上行人多了些,虽然大多衣着简朴,但步履从容,脸上少了往日的惶急。

    一路上,焦大焦二难掩兴奋,话也多了起来,说着领工资时的心情,说着对未来生活的打算。阳光明微笑听着,偶尔插一两句。

    走到胡同口时,阳光明对两人说道:“你们先回家,跟焦大娘说一声,别让她太忙活。我回家放个东西,跟家里说一声就过去。”

    “好嘞!阳科长,那我们就在家等您!”焦大应道。

    兄弟二人脚步轻快地往自家院子走去。阳光明则转向东跨院。

    推开院门,一股熟悉的家的气息扑面而来。堂屋里亮着灯,楚元君正在灶台前忙活,锅里飘出饭菜的香气。

    阳怀仁坐在八仙桌旁,就着油灯看一张旧报纸。

    “爹,娘,我回来了。”阳光明招呼道。

    “回来啦?”楚元君回过头,脸上带着笑,“饭快好了,洗洗手准备吃饭吧。”

    “娘,今晚别做我的饭了。”阳光明说道,“焦大哥和焦二哥开了工资,非要请我去他们家吃晚饭,我推不掉,答应了。”

    楚元君闻言,放下锅铲,擦了擦手走过来:“焦家兄弟请客?也是,他们得了这么好的工作,是该感谢你。不过……去人家家里吃饭,空着手不好吧?要不要带点东西?”

    “不用了娘,就是邻居间吃顿便饭。”阳光明摇摇头,“他们一片心意,我带了东西去,反而显得生分。”

    阳怀仁放下报纸,问道:“他们兄弟俩这个月开了多少工资?”

    阳光明在桌边坐下:“二十六万人民币,再加三十斤小米的票。”

    “二十六万……”阳怀仁喃喃重复,脸上露出感慨的神色,“不少啊!正经工作,就是不一样。他俩以前在车站扛包,累死累活,也挣不了几个钱,还不安稳。”

    楚元君也感叹:“是啊,焦家这下可算熬出头了。三个大男人都有正经收入,日子肯定能过好。”她忽然想起什么,看向儿子,“对了,光明,新政府接管电台也一个多月了,你这个月……工资是多少?”

    她问得有些小心翼翼。儿子现在是科长了,还是高台长看重的人,收入应该不会比焦家兄弟低吧?

    阳光明看着父母期待又带着点好奇的眼神,知道是时候把一些事情告诉他们了。

    他轻轻吸了口气,平静地说道:“爹,娘,有件事,一直没跟你们说。现在社会安定了,也该让你们知道了。”

    阳怀仁和楚元君都愣了一下,互相看了一眼,神情认真起来。

    “我从现在起,不领工资了。”阳光明说道。

    “不领工资?”楚元君吃惊地瞪大了眼睛,“为啥?电台……不要你了?不能啊!高台长那么看重你……”

    “娘,您别急。”阳光明安抚道,“不是电台不要我,是我工作性质变了。我现在是供给制。”

    “供给制?”阳怀仁皱起眉头,显然对这个词不太理解。

    “就是衣食住行,基本生活所需,都由组织上统一安排、供给。”阳光明解释道,“每个月会发一些津贴,但不多,主要是零用。这是对解放前入党的党员干部实行的制度。”

    他顿了顿,看着父母瞬间变得震惊无比的脸,缓缓说出了那个他们从未想过的事实:“我在北平解放前,就已经加入了党组织。朱老师,就是我的入党介绍人和上级领导。”

    堂屋里一片寂静。

    楚元君手里的抹布掉在了地上,她浑然不觉。阳怀仁张着嘴,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儿子,仿佛第一次认识他。

    过了好半晌,阳怀仁才用干涩的声音,难以置信地重复:“你……你是……党员?解放前就……就是?”

    “嗯。”阳光明点点头,语气平和而肯定,“那时候形势复杂危险,组织上有严格的保密纪律,所以一直没有告诉家里,怕你们担心。”

    楚元君猛地用手捂住嘴,眼圈瞬间红了,眼泪不受控制地涌了出来。

    那不是悲伤的眼泪,是后怕,是震惊,是恍然大悟,也是难以言喻的骄傲和心疼交织在一起的复杂情感。

    “你这孩子……你这孩子……”她哽咽着,上前两步,用力拍打着儿子的胳膊,力道却很轻,“这么大事……你怎么就……怎么就敢……多危险啊!要是被那些特务知道了……你让娘怎么活啊!”

    她想起儿子那些晚归的夜晚,想起他偶尔凝重的神色,想起焦家出事时……一切都有了解释!

    后怕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她。在那白色恐怖最严重的时期,儿子竟然在做着如此危险的事情!而她这个做母亲的,竟然一无所知!

    阳怀仁也站起身来,走到儿子面前,上下打量着他,眼神复杂。震惊、后怕、担忧、还有一丝恍然和……骄傲。

    “怪不得……怪不得朱先生对你那么看重……怪不得高台长让你当科长……”他喃喃道,随即又紧张地问,“那……那现在呢?现在没事了吧?”

    “爹,您放心。”阳光明握住父亲的手,温声道,“北平都解放了,敌人跑的跑,抓的抓,现在的天下是人民的天下。我的身份,在组织内部是公开的,现在很安全。”

    他看向还在抹眼泪的母亲,安慰道:“娘,都过去了。现在不是好好的吗?而且,能为新中国的诞生尽一份力,我觉得很光荣。”

    楚元君用力点头,擦去泪水,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那是混杂着泪光的、无比欣慰和自豪的笑容:“光荣……是光荣!我儿子是党员!是打江山的功臣!娘……娘为你骄傲!”

    她说着,眼泪又流了下来,但这次是喜悦的泪水。

    阳怀仁也重重拍了拍儿子的肩膀,眼圈微红,声音有些沙哑:“好小子!有出息!爹……爹没想到,我阳怀仁的儿子,竟然是地下党!好!好啊!”

    他想起自己那条受伤的腿,想起黑市买粮的绝望,想起过去那些朝不保夕的日子……原来,儿子早就在为推翻那个吃人的旧社会而奋斗了!

    一种难以言喻的自豪感,冲淡了所有的后怕和担忧。

    里屋,静婉拉着妹妹走出来,两个小姑娘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哥哥。静婉小声问:“哥,你真的是……那个党员?”

    阳光明笑着摸了摸妹妹的头:“嗯。不过,咱们要低调,就不要到处宣扬了,心里知道就好。”

    “我们知道!”两个小姑娘用力点头,看着哥哥的眼神里充满了崇拜。

    激动和震惊的情绪渐渐平复下来,现实的问题又摆在了面前。

    阳怀仁坐回椅子上,眉头微蹙:“光明,你是党员,是干部,执行供给制,爹支持。这是应该的,不能搞特殊。可是……”

    他看了一眼妻子和两个女儿,脸上露出忧色:“你每月只有那么点津贴,以后这家里……主要就得靠我和你娘了。可我的工作还没个着落……”

    一股压力重新回到了他的肩头。儿子有了大出息,是光荣,但养家糊口的责任,似乎更重了。

    楚元君也冷静下来,连忙道:“怀仁,你别急。光明为这个家做的已经够多了。前几个月要不是他,咱们一家早就饿死了。现在时局好了,咱们都有手有脚,还能饿着?我明天就出去找活干!”

    阳光明看着父母焦虑又坚强的样子,心中温暖又有些酸楚。他温声道:“爹,娘,你们别着急。家里的生计,我有打算。”

    他看向父亲:“爹,您的腿到底受过伤,别急着干重活。现在百废待兴,各行各业都缺人,您和娘都有文化,找个合适的工作不难。只是现在各行各业刚刚恢复秩序,招工的信息还不畅通,你们别太心急。”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其实,电台那边也缺人。我如果开口,安排一两个岗位,高台长应该不会拒绝。但是……”

    他坦诚地说道:“我现在是电台的领导,如果爸妈都在电台工作,难免让人说闲话,影响不好。我的想法是,如果你们能在其他单位找到合适的工作,最好还是避一下嫌。

    当然,如果实在找不到合适的,去电台也行,我来安排。

    咱们身正不怕影子斜,但能避免的麻烦,还是避免为好。”

    阳怀仁和楚元君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坚定。

    “不去电台!”阳怀仁斩钉截铁地说道,“光明,你说得对。你是领导,我们再去,让人说闲话,影响你工作,也影响电台的风气。爹就是去扛大个、拉洋车,也不去给你添这个麻烦!”

    楚元君也点头:“对!我们自己去闯,不信找不到一碗饭吃!”

    阳光明知道父母的脾气,他们虽然本分,但骨子里有股要强劲,不愿意依赖子女,更不愿给子女带来麻烦。

    他不再坚持,转而问道:“爹,您之前有什么打算吗?听说印刷厂复工了?”

    阳怀仁点点头:“嗯,我以前干过的那家‘文华印刷厂’,听说被政府接管了,改叫什么‘北平第一印刷厂’,正在招熟手。我有个老伙计在那儿,说如果我回去,应该能安排个校对的活儿。”

    他犹豫了一下,又说:“还有个事儿。以前粮行的一个老掌柜,现在好像在筹办什么‘粮食公司’,托人带话,问我想不想去做账房。”

    阳光明思考了一下,建议道:“爹,我个人建议,您去粮店那边。”

    “哦?为啥?”阳怀仁问。

    “未来的趋势,粮食肯定是国家统购统销的重要物资,粮店迟早都会纳入国营体系。”阳光明分析道,“能在粮食系统里有个正式工作,是稳定的铁饭碗。而且您有文化,还有过做账房的经历,不比在印刷厂差。印刷厂虽然也重要,但工作强度可能更大些。”

    阳怀仁认真听着儿子的话,觉得有道理。他本就更倾向于去粮行,毕竟他在印刷厂其实干的时间并不长,反而是做账房的经验更丰富一些。

    “你说得对。”阳怀仁下了决心,“那我这两天就去打听打听,看看那粮食公司具体什么时候招人,需要什么手续。”

    楚元君见丈夫有了着落,也开口道:“光明,娘也想找份工作。我还年轻,整天待在家里也不是事儿。以前世道乱,不敢出去,现在太平了,我也想出去做点事,贴补家用。”

    阳光明看着母亲虽然清瘦但依然精神的面容,知道她是闲不住的人。而且母亲读过私塾,识文断字,心细手巧,确实有能力出去工作。

    “娘,您别急,工作的事,我有个想法。”阳光明说道,“朱师母,上个月咱俩在粮店遇到过一次,您还记得吧?”

    “记得,朱先生的夫人嘛,看着就挺有文化的,印象挺深。”楚元君点头。

    “朱师母也是一名党员,解放后参加了工作,现在在政府的一个部门,主要负责筹备妇女工作。”

    阳光明继续说道:“她们那个部门,正需要大量有文化、思想进步的妇女干部,去发动和组织广大妇女参加生产建设、学习文化、争取权益。我觉得,您挺合适的。”

    楚元君眼睛一亮:“妇女工作?就是……帮妇女们说话办事?”

    “对。”阳光明肯定道,“宣传新婚姻法,反对封建压迫,组织妇女学习识字,参加生产劳动,帮助解决家庭困难……事情很多,也很有意义。朱师母那边正缺人手,我要是跟她说一声,您过去帮忙,应该没问题。”

    楚元君听得心潮澎湃。她这辈子,前几十年围着锅台转,伺候公婆,相夫教子,经历过战乱、饥饿、屈辱,深深知道旧社会里女人的不易。能为妇女们做点事,发出一点声音,她觉得很有意义。

    “我……我能行吗?”她有些忐忑,但眼神里充满了跃跃欲试的光芒。

    “怎么不行?”阳光明鼓励道,“您有文化,明事理,待人热心,又吃过苦,知道妇女们的难处。只要肯学,肯定能做好。”

    “那……那要不,你帮娘问问?”楚元君下了决心。

    “行,我明天就去跟朱师母说。”阳光明笑道,“不过,娘,这工作可能不轻松,要经常下街道、进工厂,跟各种各样的人打交道。”

    “我不怕辛苦!”楚元君挺直腰板,“能为新社会出把力,辛苦点怕啥!”

    一家人说到这儿,气氛轻松了许多,对未来充满了希望。

    就在这时,院门外传来焦二憨厚的声音:“阳科长!饭做好啦,我娘让我来请您!”

    阳光明应了一声,对家人说道:“那我过去了。”

    楚元君连忙道:“快去快去,别让人家等久了。替我们谢谢焦大娘。”

    阳光明出了堂屋,看到焦二正站在院子里搓着手等着。

    “阳科长,走吧!”焦二乐呵呵地引路。

    两人穿过垂花门,来到前院焦家。还没进门,就闻到一股浓郁的肉香和饭菜香气,勾得人食指大动。

    焦家的倒座房虽然不大,但此刻灯火通明,收拾得格外整洁。

    正中一张方桌已经摆开,上面摆着几样菜:一大盆热气腾腾的小鸡炖蘑菇,汤汁金黄浓稠;一盘油光闪闪的红烧肉,肥瘦相间,色泽诱人;一盘清炒白菜,碧绿喜人;还有一碟自家腌的咸菜,主食是新蒸的白面馒头。

    菜式不算多,但在这个年月,尤其是对焦家这样刚刚走出困境的家庭来说,已经是极为丰盛、倾尽全力的招待了。

    焦振山和焦大娘都站在桌旁,见到阳光明进来,连忙迎上来。

    “阳先生来了!快请坐,快请坐!”焦振山的脸色红润,腰板挺直。他穿着洗得干干净净的旧褂子,脸上是发自内心的热情笑容。

    焦大娘也搓着手,有些局促地笑道:“阳先生,家里简陋,也没啥好菜,您别嫌弃,将就着吃点。”

    “焦师傅,焦大娘,你们太客气了。”阳光明连忙道,“这已经很好了,让你们破费了。”

    “破费啥!应该的!”焦振山拉着阳光明在主位坐下,“要不是您,我这条老命早就没了,这个家也早就散了。别说一顿饭,就是天天请您,也报答不了您的恩情万一!”

    焦大端着一壶烫好的酒过来,给阳光明斟上:“阳科长,这是我刚买来的老白干,您尝尝。”

    焦二则忙着给大家分筷子、摆碗。

    一家人围桌坐下,焦振山举起酒杯,神情郑重:“阳先生,这第一杯酒,我敬您!救命之恩,没齿难忘!我焦振山不会说漂亮话,都在酒里了!”说完,一仰脖,干了。

    阳光明也端起酒杯:“焦师傅言重了。邻里相助,本是应当。看到您康复,看到焦大哥焦二哥有出息,我比什么都高兴。”他也喝了一口。

    酒很烈,入口火辣,但心里暖洋洋的。

    焦大娘也举起杯:“阳先生,我也敬您。您是我们家的大恩人,菩萨心肠……以前那些苦日子,我想都不敢想……现在,老头子好了,俩儿子都有了好工作,这日子……有盼头了!”她声音哽咽,也喝了一小口。

    焦大焦二也纷纷举杯,说着感谢的话。

    气氛热烈而真诚,阳光明能感受到这一家人发自肺腑的感激和劫后余生的喜悦。

    酒过三巡,菜也吃得差不多了。

    焦振山叹了口气,感慨道:“阳先生,不瞒您说,我现在想想,还跟做梦似的。年前的时候,我还躺在炕上等死,家里揭不开锅,老大老二整天愁眉苦脸……这才多久?天就变了!”

    他指了指桌上的菜:“搁以前,过年都吃不上这么一顿。现在,老大老二开了工资,加起来五十多万,还有小米。

    我也回厂子上班了,虽然还是保卫员,工资不如他们小哥俩,但也是正经收入。家里四个人,三个挣工资,这日子……真是想都不敢想!”

    焦大娘也连连点头:“是啊,现在粮站有平价粮,虽然要排队,但总能买到。煤厂也有配给煤,冬天冻不着了。街上太平了,没有兵痞流氓收保护费了……这新社会,就是好!”

    阳光明微笑道:“这才刚刚开始。以后国家建设好了,工厂多了,工作机会更多,日子会越来越好的。”

    “对对对!跟着新政府走,准没错!”焦振山用力点头,“阳先生,您是有大本事的人,又在电台当领导,以后还得靠您多照应这俩小子。他们笨,但肯干,听话,您多指点他们。”

    焦大立刻表态:“爹,您放心,我们一定听阳科长的话,好好干!”

    焦二也拍胸脯:“对!绝不给我们焦家丢人,更不给阳科长丢人!”

    阳光明看着这朴实的一家人,心中充满欣慰。他能做的,就是给他们一个机会,而他们用自己的勤劳和感恩,牢牢抓住了这个机会,正在开启全新的生活。

    晚饭在温暖融洽的气氛中结束。阳光明又坐了一会儿,说了些勉励的话,便起身告辞。

    焦家全家一直把他送到月亮门口,千恩万谢。

    回到东跨院,父母屋里还亮着灯。阳光明走过去,轻轻敲了敲门。

    “进来。”是阳怀仁的声音。

    阳光明推门进去,父母都还没睡,正坐在炕沿上说话,显然还在消化晚上得知的消息。

    “回来啦?焦家招待得还好吧?”楚元君问道。

    “很好,很丰盛,焦师傅和焦大娘太热情了。”阳光明在凳子上坐下。

    阳怀仁点点头,“你是他们家的贵人。知恩图报,是老焦家的秉性。”

    三人又说了会儿话,主要是商量接下来的安排。阳怀仁决定明天就去打听粮食公司招工的事,楚元君则等着儿子去问朱师母的消息。

    夜色渐深,阳光明起身回自己屋。

    躺在床上,听着窗外依稀传来的寂静声响,他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踏实和满足。

    个人的命运,家庭的变迁,与时代的洪流交织在一起。他见证了黑暗,参与了黎明,如今正投身于新世界的建设。

    这一夜,他睡得格外安稳。(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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