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1章  争事以兄礼！游七：请唤吾楚滨先生

    五月底。

    精武学院除留院的两卫外，其余人陆续离开京师。

    至于他们去了何处，担任何职，换了什么名字，只有小万历、英国公、沈念三人知晓。

    与此同时，精武学院开启了新一届纳新。

    此次人数限制在五百人以内，仍是从现有兵卒中挑选，择优择强，为国储备将才。

    赵士祯研发的掣电统，在小万里观摩恩准后，陆续发往边境，令李成梁、戚继光等边帅试用，提改良建议，待彻底改良完毕，此火器便能量产。

    小万历对火器营非常舍得花钱，满朝文武也愿在这方面投入。

    毕竟，火器是克制北方骑兵最强大的武器，决定著大明的腰杆到底有多硬。

    六月初三，京师的天气越来越热。

    ——

    就在朝政正呈井然有序之态时，内阁首辅张居正病倒了！

    张居正上疏请病假称：「臣自入夏以来，因体弱过劳，内伤气血，外冒盛暑，以致积热伏于肠胃，流为下部热症————此病非药饵能疗，惟澄心息虑，谢事静摄，庶或可痊。」

    所谓「下部热症」，就是痔疮。

    小万历知晓后，立即派遣四名御医前往张府诊视，又命宦官送去猪羊菜酒，他以为张居正的病情并不严重，还传口谕称：慎加调摄，不妨兼理阁务。

    此话，其实就是客气客气，表达对张居正的倚重。

    不过当下的张居正根本没有体力前往内阁办公，托殷正茂解释后，才算请下了病假。

    沈念知晓张居正生病后，也特地看望了张居正。

    他心中明白，张居正表面上是因下部热症，实际上是积劳成疾以及服用「房中药」太多所致。

    张居正任入阁之后，政务繁忙，为解压便热衷上了房中术。

    当女色将其身体掏空后，便不得不使用房中药。

    房中药，一方面让张居正精力更盛，另一方面也让他更沉迷于女色，不能自拔。

    渐渐的，元气大损，难以自复。

    沈念从一些小道消息中得知，张居正常年服房中药，他的管家游七和边帅戚继光曾多次为其送美姬，另外就连曾经的兵部尚书谭纶，也为张居正传授过房中术。

    如今的张居正，身体虚弱，根本原因是常服房中药中了慢性毒。

    当下，京师九成官员都有姬妾，张居正此举算不得违制。

    沈念是张居正的学生，无法劝说「房中药有毒，不可纵欲过度」，不过沈念倒是让殷正茂私下提醒张居正，可惜效果一般。

    张居正在内阁辛劳一日后，服房中药、纵情女色，已成为其日常习惯。

    沈念很无奈。

    感觉自己无力改变张居正的寿命，此刻的张居正，已然是强弩之末。

    即使李时珍此刻为他诊病，也已无力回天。

    三日后，张居正仍躺在病榻上。

    小万历再次派遣司礼监太监探视病情，赏赐银八宝四十两，甜食一盒，干点心一盒，且问询张居正何时能回阁。

    张居正称「再假五六日，俟身体渐复，便可趋赴阙庭」。

    这几日，内阁完全由殷正茂与申时行主事。

    六十九岁的殷正茂在今年也体弱了一些，有时坐在椅子上就睡著了，记性也变差了，但脾气依如往昔那般刚烈。

    六月十二日，清晨。

    病情稍愈的张居正重返内阁办公并在第二日参加了小万历的日讲课。

    沈念看到张居正脸色苍白，明显能感觉到后者身体又虚弱了一些，但他目前也无计可施。

    六月十七日，四更天。

    沈念拿著阿吉递给他的今日小报，坐上了奔赴内阁值房的马车。

    目前，沈念获取民间情报的来源主要有两个，一个是管家阿吉，另一个是中书舍人王嘉。

    夏季天亮极早，外加马车又开著窗，沈念便在马车内翻阅起小报。

    不多时，沈念翻阅到了一条他甚感兴趣的消息。

    标题是：「楚滨先生昨日纳二房，与工科给事中刘炫成连襟。」

    楚滨先生，不是某位名人雅士，而是张居正家中的管家：游七。

    游七，今年四十岁出头，与张居正是同乡，已跟张居正二十余年，乃是张居正的心腹，据说当年驱逐高拱时，就是他与冯保连的线。

    有官员私下说：其善伺主喜怒，而窃其权，缙绅皆争事以兄礼。

    正所谓：宰相门前七品官。

    因张居正信任游七，诸多事情都交给他去办，故而很多官员都会巴结游七，见他都称呼他的名号：楚滨先生。

    小报所写，游七的二房，不但是工科给事中刘炫之妻的妹妹，还生于官宦之家。

    试想。

    一名官宦之家的女儿，当朝科官的妻妹，竟要去做一个家奴的妾。

    那只有一种可能：攀附张居正。

    沈念多次见过游七，后者瘦瘦高高，见他先躬身弯腰，后露出笑容，看上去非常随和。  

    但实际上，当他面对其他低级官员，俨然如官老爷，往往代张居正发话。

    沈念知晓，张居正的一些房中药便是游七所献，诸多女姬也是游七所安排，另外游七还瞒著张居正做了某些见不得人的事情。

    因张居正用得著他，对他非常信任，故而并不知后者背著他还做了什么事情。

    沈念准备查一查游七，找到后者违背法令的证据后，交给张居正，让张居正不得不将其赶出张宅，然后再委婉劝诫张居正少沾女色。

    如此，张居正的寿命或许还能延长一些。

    即使不能延长，也可免于他身死后，有人用「游七的罪行」攻击张居正，沈念是绝不愿看到张居正死后，名声尽毁的。

    「阿吉，进来！」沈念喊道。

    陪马夫一同坐在车厢前的阿吉立即钻进马车内。

    「查一查这个人！」沈念指著小报的一处文字说道。

    当下，阿吉手下也有一批沈念的情报线人，以便发现某些民间情报可及时上报。

    作为内阁阁臣，必须拥有诸多「眼睛」，不然后知后觉，必出大问题。

    阿吉看到小报上的人后，不由得一愣，压低声音道：「少爷，这————这————

    查他————相当于查————查张阁老啊？」

    阿吉对沈念向来都是唯命是从的。

    但张居正是沈念的老师且二人关系非常好，故而阿吉有些不解。

    沈念缓了缓，道：「此人不善，阳奉阴违，我查出来，可让老师早日铲除掉身边的毒瘤，若让其他人查出来，放在朝堂上讲，此事的性质就复杂了！」

    「好，稍后我就派人去查！阿吉说道。

    「不可走漏风声，既不能让张阁老知，也不能让保护我们的锦衣卫知晓。」沈念提醒道。

    「明白！」阿吉认真地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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