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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9章 埋在水下的雷


第479章  埋在水下的雷

    面对王怀玉的吐槽,宋煊并没有接茬。

    只是装作陷入沉思的模样。

    王怀玉不主动恳求。

    宋煊是绝不会主动告知他解决困境的法子。

    许显纯出了门,直接去找外面跟著的那些仆从打探,王家左右邻居都是什么人。

    面对宋使的询问,这批仆人自然是争相告知。

    顺便介绍自家主人,邀请宋状元前往赴宴。

    毕竟谁都没搞明白,宋煊为什么要来没落的王家作为第一站。

    他们王家在大辽根本就无法为宋煊遮风避雨,自己家的屋顶都风雨飘摇的,还怎么招待客人。

    许显纯从这些人嘴里知道了一些王家的消息,包括他那萧家的媳妇要闹著和离,已经回娘家之类的事。

    得到消息的契丹贵族同样面露疑色,不明白那宋煊为什么会第一个去王家。

    萧孝先正在家里收拾行李,他准备带著妻子耶律崔八(契丹公主)一同前往东京城。

    此时听到仆人的汇报,冷哼了一声:「我就知道这姓宋的不识趣。」

    「夫君。」

    耶律崔八有些不高兴:「宴请那宋状元根本就不重要,咱们能不能不要搬去东京城啊?」

    「我听闻等咱们一个月赶到东京城后,那里夜间就要需要盖厚被,晨起可见白霜了。」

    「再过两个月,北风呼啸,大抵开始封冻,一直要持续数月。」

    耶律崔八跟著她爹去四时捺钵就早就感受过了。

    十月就要避寒,前往更加温暖的永州广平淀(今西拉木伦河与老哈河合流处)。

    「这是为了父皇的差事!」

    「如何能半途而废?」

    如此大帽子一扣下来,作为公主的耶律崔八就咽下去了许多想说的话。

    萧孝先接到他姐姐的暗中叮嘱,去那里搞破坏。

    那必然是选择在冬天的时候搞,破坏力更大啊?

    天寒地冻。

    那些民夫挖都挖不动地。

    那还怎么找龙骨?

    再搞严重点,就能搞出天怒人怨叛乱的后果来。

    到时候辽东一旦发生叛乱,那挖掘龙骨这件事,直接就会无限期搁置。

    皇帝永远都别想要找到龙骨。

    萧孝先得了他姐姐的真传。

    既然皇帝对寻找龙骨这件事十分上心,那你就给我去用超过二百的力气和心思去做!

    如此一来,萧孝先对拼命对内就是一种无形的道德绑架,让其余人感受到巨大的压力。

    目标不再是目标。

    手段才是最终的目的。

    只有这样做,才能让你像一头埋头猛冲的蛮牛,看不见前方的悬崖,也听不进去旁人的去提醒,最终在错误的道路上越走越远。

    即使是自己的发妻,萧孝先也不愿意把真正的原因告诉耶律崔八。

    所以他只是开口道:「崔八,你也不想我的风头被你那八妹和八妹夫大力秋给抢走吧?」

    「那大力秋可是渤海王室,他熟悉地形,辽东也有许多渤海人,都听他的吩咐。」

    「万一寻找龙骨这件差事,被他们渤海人给拔得头筹去,我岂不是白白浪费了这个先机?」

    「只要我努力那么三两年,带队挖掘到龙骨,回来同陛下交差,今后的仕途定然能够畅通无阻,你也不想我一辈子都在皇宫站岗吧?」

    耶律崔八靠在萧孝先的肩膀,虽然心里不乐意去那个苦寒之地,可嘴上还是说跟著夫君同甘共苦之类的话。

    萧孝先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被他们夫妻二人念叨的大力秋乃是渤海国创始人祚荣的后代,后尊为大氏。

    这群皇族便全都姓了大,受到唐朝的册封。

    最后一任国王受到吴越国钱镠的册封,直到渤海国被阿保机覆灭,世子出逃高丽,被改为东丹国。

    契丹人与渤海人的祖先都共同生活在一起,而且也一同参与了对武周的叛乱,只是被镇压后,双方之间的关系就变得十分紧张。

    耶律阿保机讨伐渤海国的时候就公然宣称为世仇。

    可就算是设立了东丹国,让皇太子耶律倍去镇场子,但依旧有许多潮海人叛乱要复国称王。

    契丹人只是稳住了渤海国的王室贵族,让他们参与东丹国的政治,但是依旧每年都要进贡十五万匹棉布、上千匹马。

    这些渤海遗民复国失败了四五次还有后来者,这些年都没有停下过。

    即使契丹人把原潮海国五京十五府六十二州中的两京八府三十二州的连人带地名都迁徙到辽西、辽东等地了,依旧没有阻止他们复国的愿望。

    这些渤海人为了复国,还跑到了宋朝求收留。

    尤其是在宋太宗与契丹人对战时期,渤海遗民的部分势力诸如大鸾河带部族去投奔宋太宗了。

    这些渤海人被宋太宗画大饼待到剪灭辽国,必然让你们复国之类的。

    然而这批渤海遗民大部分士卒,都是跟著宋军北伐的战争当中死伤殆尽。  

    所以耶律皇族为了让渤海人不再想复国的事,也一直都在与他们的王室成员进行联姻。

    大力秋面色阴沉。

    不是因为宋煊去谁家赴宴让他没面子的事。

    而是因为以前辽东潮海人享受许多优抚待遇,现在全都没有了。

    诸如很少征收赋税,犯了罪也不轻易判刑入狱。

    甚至抚恤鳏寡孤独,举荐有才学的人当官,他们这些王室成员也能入朝为官,虽说一直不受重用,但起码是衣食无忧。

    这些种种利好的政策,全都是渤海人一代一代叛乱,从辽国争取来的统战价值。

    虽说契丹人与渤海人之间一直离心离德,有著难以弥合的隔阂,但目前所有的雷都埋藏在水面下。

    至少他们渤海人老实听话,已经好长时间没有发生过叛乱了。

    可现在连那些燕云之地的汉人官员,都能随意骑在渤海人头上拉屎撒尿,著实让大力秋气愤不已。

    尤其是姓韩的那个狗汉儿韩绍勋,仗著是燕云四大家族之首的核心一代,他把燕云之地的税收征收法子,完全复刻到辽东来。

    以至于现在渤海人聚居之地,被这些狗汉儿搞得苛政暴敛,民不聊生。

    「这些狗汉儿,最会变著法子收税了!」

    大力秋愤愤不平的拍著桌子。

    大力秋眼里对以韩绍勋等人恨之入骨,巴不得吃掉他的肉,夜里睡觉睡在他的皮子上。

    不光是这件事,听闻今年燕云之地的收成不太好,他们要强迫渤海人造船,然后把辽东的粮米运到燕云之地去。

    谁不知道他们这些狗汉儿是想要自己要粮食,经常杀死渤海人,上报船沉人死粮损的结果。

    别以为大力秋不知道宋人与高丽、倭国之间经常通过海运做买卖的事。

    那么远的距离,他们都没怎么传出频繁船沉的事。

    从(今营口)辰州、卢州、铁州、归州、耀州、宁州等地海运到析津府(今武清区)。

    还是在渤海湾内部,这么近的距离,风浪怎么就那么大了!

    海运怎么到了契丹这里,沉船事件就天天都发生呢?

    这里面没有鬼。

    谁会相信!

    那些狗汉儿把制造好的船上报朝廷沉船,就是想要以公充私,他们好利用海运同宋人和高丽等商人走私赚钱去。

    这些狗汉儿为了挣钱,不仅让渤海人出钱出力造好船只,事后还要把渤海人都给杀了沉海,以免走漏风声。

    他们打著为朝廷的名义吃了契丹的「公」,还吃了渤海人的「私」。

    上下其手,全都是为了满足自己的一己私利。

    他们连本钱都不愿意出,而是选择强抢豪夺。

    虽然大力秋嘴里不断的咒骂狗汉儿,可那些契丹的汉人精英的操作,确实把他们这些异族人都当成了猪狗一样可以随意杀戮的东西。

    论用心计,论为家族谋私这方面。

    异族人的本事确实拍马也赶不上汉人。

    得知真相的大力秋,眼里全都是愤怒之色。

    渤海遗民分布在契丹、高丽、宋朝境内。

    虽然在异国他乡遗民人数稀少,但也总是会想法子互通一些消息。

    大力秋把书信给点燃,眼里露出凶狠之色。

    既然契丹人不重视我们,狗汉几还如此欺辱我渤海人。

    皇帝都视若无睹。

    那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待到书信完全被点燃后,大力秋开始思考如何探听各种消息,送回辽东去,让他们早做准备。

    再加上皇帝派人要去辽东等地挖掘龙骨之事。

    大力秋认为这十万民夫的差事最终还是会落到渤海人的头上。

    本来就因为狗汉儿导致许多渤海人都民不聊生。

    现如今天气越发寒冷,再在辽东那块地接挖掘龙骨,冬日怎么挖掘啊?

    这不是狠狠的折磨死人!

    大力秋合理怀疑当今陛下他寻找龙骨就是一个借口,目的是不断削弱渤海人的有生力量。

    「夫君。」八公主耶律长寿走进门来:「方才得到消息,那位宋状元去了原楚王耶律宗信家中。」

    「看样子是不会来我们家了。」

    大力秋连忙迎了上去,脸上全然不见方才的阴狠愤怒之色,转而是一副笑意盈盈的面庞。

    他抱住自己的妻子:「娘子勿忧,你若是真的喜欢那位宋状元的诗词,那我便亲自去宋人的使馆宴请他。」

    耶律长寿眼里露出惊喜之色:「当真?」

    「当真!」

    大力秋攥著她的手:「旁人都是派奴仆过去,我这个驸马都尉亲自去邀请他来。」

    「他们汉人最讲礼,那宋煊再拒绝我,可就是他狂妄自大了。」

    听著夫君如此言语,靠在大力秋怀里的耶律长寿,满眼都是要见到自己偶像的激动之色。

    大力秋嘴角的笑再次消失,还真是一个接近宋煊的好借口。

    他现在可希望宋辽两国能够打起来了呢!  

    耶律宗福(韩涤鲁)听到奴仆的汇报,脸上看不出什么喜怒,他只是挥挥手,让奴仆出去再探。

    他在东京城的时候,就见识过宋煊的手段了,同时也跟不少闲汉打探宋煊的事迹。

    别看宋煊年纪轻轻,但总归是一个有心计之人。

    所以在耶律宗福看来,宋煊选择的第一站,定然是早就考虑好的。

    可是那么多人都给宋煊送去了拜帖,他主动去败落的王怀玉家中,宋煊他想要做什么?

    难不成宋煊还想要让王怀玉叛辽归宋,那显然是不可能的。

    宋朝还没本事公然违背两朝之间的联盟。

    可是耶律宗福又一想到宋朝的大臣喜欢先斩后奏,架著皇帝往前走。

    他又觉得这种事是可能发生的。

    再加上陛下同那宋煊密聊过后,突然要大肆挖掘龙骨这件事,从里到外都透露著奇怪。

    耶律宗福认为这便是宋煊在背后推动的事。

    他好歹也是被耶律隆绪养在宫中,皇太子耶律宗真以兄长之礼待他。

    所以还是了解这两位大辽的皇帝以及太子的。

    他们怎么可能没有一点风声,就突然要做什么事呢?

    耶律宗福只能奔著祥瑞上去想。

    宋真宗他大肆搞祥瑞花费了许多钱财,那宋煊也想要让大辽搞祥瑞,消耗国力上来想。

    因为最真实的原因,就算耶律宗福是近臣也是陪在皇太子身边学习的人,皇帝耶律隆绪也没有往外说。

    唯有萧菩萨哥知道真相,连萧褥斤都是自己个推导出来的。

    「宋煊啊宋煊!」

    耶律宗福站起身来:「你到底想要搞什么事情,我可一直盯著你呢?」

    西夏使馆,野利遇乞得到消息后,连忙告知卫慕山喜等人。

    「那宋煊去了原楚王耶律宗信的院子,如今是他的儿子王怀玉在那里居住,是宋人的降将。」

    没藏讹庞站在一旁:「我估摸他是想要找王怀玉打探契丹内部的许多消息。」

    「他一个小小的官员,能知道什么消息?」

    卫慕山喜摇头道:「依照我来看,必然是想要把王怀玉带回宋朝,试探他一二。」

    咩迷乞遇连连摇头:「那必然不可能,我们大夏希望宋辽之间的联盟被破坏,那宋煊乃是大宋的才子,必然不可能会给自己挖坑。」

    「对。」

    野利乌芝嘿嘿的笑了笑:「我预料那宋煊绝不是花架子,特意找宋人装作喜欢宋煊的诗词去打探一二。」

    「那宋煊虽然行事霸道,但是个极其有脑子的人,他不会那么做的。」

    几个人都看向野利乌芝,没想到她会这么去做。

    「我跟嫂子一同去的。」

    野利乌芝连忙把她嫂子没藏月柔拉了过来:「我们听说契丹有许多贵女,都喜欢宋煊的诗词和话本小说。」

    「那些送到宋人使馆的拜帖不光是男人送的,还有许多女子送去的。」

    「听闻连大契丹的大长公主都两次闯进宋人使馆去见宋煊来著。」

    没藏月柔也是说了打探来的消息。

    「这么说来,那宋煊还十分受到契丹女人的喜欢?」

    野利遇乞眼里露出不解之色:「他诗赋当真写的那么吸引人?」

    「夫君,你不懂女人。」没藏月柔轻笑一声。

    「哦?」

    野利遇乞眼里流露出:「我没听过他写的诗赋。」

    「二哥,那宋煊写的不是吸引人。」

    「哦。」

    野利乌芝啧啧几声:「那是放眼整个天下,都没有人比他写的还好的人出现呢。」

    「虽说因为宋煊年少轻狂没受到什么打击,比不过大唐的李太白。」

    「可假以时日,兴许他还真能与李太白媲美呢。」

    如此话语,让几个党项人都有些发蒙。

    他们虽然也了解中原文化,但也没怎么放在心上。

    在西北那块武力为生的地盘,什么文人都得靠边站。

    你的拳头不硬,想要吃块羊肉的资格都没有,更不用说悲春伤秋之类的要写什么诗赋之类的了。

    整个天下也就是宋辽之间的人才会有这种闲情雅致。

    「连大长公主都对宋煊的诗赋十分喜欢,怪不得契丹皇帝召见宋煊的时候,她也在场。」

    咩迷乞遇摇了摇头:「我虽然喜欢中原文化,但是对诗词歌舞一窍不通,我在这方面无法同宋煊交流。」

    「别看我,要是让我跟那宋煊比试拳脚还行。」野利遇乞抱著胸说了一句。

    「别看我,我能与他比马术。」没藏讹庞也是后退一步:「这玩意我从来都不碰的。」

    卫慕山喜左看看右看看,忽然咧嘴一笑:「野利乌芝,你既然懂那宋人的诗词歌舞,又了解宋煊,不如由你去打探消息。」

    「我?」野利乌芝眼里满是兴奋之色:「我能行吗?」

    「不行。」

    野利遇乞连忙拒绝。  

    他知道父亲的打算,等到野利乌芝大一些,再嫁给李元昊的。

    现在万一传出什么事情去,怕是不利于野利一族今后的发展。

    「不试试怎么知道不行呢?」

    卫慕山喜根本就没有管野利遇乞的话:「那契丹的公主都能屈尊降贵的去找宋煊,你作为我大夏的女子去找宋煊,也不会引起怀疑的。」

    这下子连咩迷乞遇都赞同了:「他们中原人是讲究礼的,你一个女子去见宋煊,他必然不会态度冷淡。」

    「我当然不是说色诱那步。」咩迷乞遇制止野利遇乞的话:「我是听说那宋煊看不上胡女,这一点我知道的,他们那些中原人就是这样的。」

    没藏讹庞则是加了一把火:「让我妹妹也陪著你妹妹去,这样就不会出问题了。」

    「为了大局著想,野利乌芝,你还是要仔细考虑。」

    咩迷乞遇也不是逼迫野利乌芝:「主要是我们接近宋煊太难了,连他身边的那个皇太后的侄儿,都对我们恶语相向,许多消息都无法试探出来。」

    没藏月柔也是颔首:「我也陪著妹妹一起去,那宋煊定然斗不过我们两个。」

    野利遇乞见妹妹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他也就默许了。

    但愿他们说的都是真的,宋煊根本就看不上胡女。

    「你说什么?」

    萧术哲眼里露出惊诧之色,他是萧孝穆的堂兄,如今皇妃萧褥斤的堂哥。

    他的女儿嫁给了王怀玉,正是因为现在王怀玉不受宠了,他才让女儿回来。

    现在那宋煊第一站就去了王怀玉家中,这是否会延续王继忠原有的道路,一时间让他有些捉摸不定。

    若是王怀玉今后也跟他爹一样的路子,那他女儿前半辈子的苦都白吃了,全都给后面的人铺了梯子。

    这种赔本的买卖,他如何能做?

    萧术哲喊来女儿说了宋人的使者接到那么多拜帖,第一个就是去了你夫家。

    萧千琴听完后感觉不可思议:「宋人的使者为什么会第一个去他家呢?」

    「那也是你的家。」萧术哲轻微咳嗽了一声。

    「我的家?」

    萧千琴下意识的后退了两步:「爹爹,你该不会是想要让我主动回去吧?」

    「没有,没有。」

    萧术哲站起身来:「你且在家安心待著,我去找你叔父问一问。」

    萧千琴看著她爹快步走。

    当初让自己离开王怀玉的是他,现在因为宋人的主动拜访,让自己回去的也是他!

    萧千琴眼里更是气愤不已。

    燕王萧孝穆亲自接待了堂兄,别看堂兄年纪大,可如今官职也挺一般的。

    要不然他也不会想要靠著女几上位,再没有王怀玉得到王继忠余荫后,他立马就翻脸了。

    「燕王,我来是有一件事想要咨询你。」

    「兄长尽管说,有什么建议我定然早早告诉你。

    萧孝穆也摸不清楚堂兄的来意。

    「你觉得陛下是真的欣赏那宋人的使者宋状元吗?」

    「应该是的。」萧孝穆颔首:「我弟弟说陛下许久未曾如此欢快大笑了。

    「只可惜宋煊是宋人的臣子,若是我大契丹的臣子,将来必然是前途无量的。」

    听到这些话,萧术哲觉得稳了。

    「我还有一件事,想要让你帮我参谋一二,出出主意。」

    「兄长尽管说。」

    待到萧术哲说完之后,萧孝穆下意识的眨了眨眼:「兄长,你怎么能怂恿女儿与女婿和离呢?」

    「嗨,这不是,那个啥吗?」

    「总之,就是那个,这个,我嘿。」

    「现在,那个,他,那啥。」

    萧术哲这个那个半天,都没有把自己嫌贫爱富的小心思说出来。

    毕竟他堂弟都是燕王了。

    他还是在皇宫看门的上将军,那确实是比不过的。

    谁都想要进步啊!

    萧孝穆也能理解,但是没想到堂兄做的如此过分。

    大家好聚好散,还算是留脸面呢。

    结果你拉了屎,还要缩回去。

    这不是主动把脸伸过去让人打吗?

    旁人知道你如此作风,定然还会耻笑的。

    「兄长,这件事你让我怎么说啊?」

    燕王萧孝穆也是觉得脸上无光:「你让我去现场当和事佬吗?」

    「是啊。」萧术哲扭过脸去:「你燕王的面子,谁能不卖啊?」

    「兄长,我若是过去,那宋煊必然会奚落你我的,反倒不会让你我如意。」

    「那可不一定,宋人都是讲礼的,尤其是状元郎,他敢奚落你吗?」

    「兄长,我了解他的,若是大宋寻常状元会如同你说的那般,可宋煊不一样。」

    「许多事他都能做得出来,活脱脱的有他岳父那兵痞的模样,丝毫不像个文人,你莫要被他的外表所欺骗!」

    「别这么说人家,你才认识他几天啊。  

    萧术哲咳嗽了一声:「若是他真如你说的那样,那名声早就传到咱们大契丹来了。」

    「许多契丹女子都十分喜欢他的诗赋和话本小说,他绝不是兵痞。」

    既然无法说服堂兄相信,萧孝穆沉吟了一会:「兄长,事情已经做下了,正所谓覆水难收,破镜重圆,咱们就直接和离到底,如此方能让旁人高看一眼。」

    萧术哲要的不是被人高看一眼。

    他要的是自己能够升官后被人高看一眼。

    「燕王殿下,你不能破坏我女儿女婿的婚姻呐。」

    萧术哲又扭过脸来说:「我听那些汉人说什么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的。」

    燕王萧孝穆整个人都错愕了。

    他下意识的觉得自己没听错吧?

    如何破坏他女儿女婿的人,就变成了我。

    而不是你!

    缓了一会,萧孝穆才道:「兄长,我这个,那个,嗨,那啥。」

    「实在不行,真~的,不如,你~的,就那样吧。」

    他主动消音了,也效仿他兄长的话,没有把那些话说出来。

    萧术哲其实心里早就有主意,就是想要让萧孝穆附和自己,这样他心里就能过得去那道坎了。

    可萧孝穆不是很上道,不愿意背这个和事佬的锅。

    但是萧术哲站起身来,他觉得萧孝穆背了,那就背了,反正又没有外人知道O

    于是当萧千琴听到父亲说连她的叔父燕王殿下都不希望他们和离的时候,她有些发蒙:「爹,你现在就让我回王家?」

    「你看你,你想回就回呗,爹还能拦著你咋地。」

    萧术哲又咳嗽了一声:「爹是有些糊涂了,这不是被你燕王叔父教训了一二嘛,他说什么宁拆十座庙,不拆一桩婚之类的。」

    「可是您前几日还说大长公主她都和离三次了,萧家女从来都不愁嫁的。」

    面对女儿的话,萧术哲拍了拍桌子:「人家是大长公主,你连个封号都没有,跟她比什么比?」

    「现在你立马回家去看看你那一双儿女,出来这么几日都不知道回去看望儿女,你怎么当娘的?」

    萧千琴觉得自己被父亲背刺了,什么话都让他正反面说了!

    王怀玉邀请宋煊等人入席,他们各自去吃烤全羊。

    唯有宋煊他们二人单独一只烤羊。

    宋煊感谢王怀玉的招待:「今日让你破费了。」

    「宋状元说的哪里话,您肯来,简直就是让寒舍蓬荜生辉啊。

    王怀玉给宋煊切肉,放在一旁的碗里。

    「中京城的凉饮不多,我也没准备,宋状元喝些好酒。」

    宋煊点头先是吃了几口羊肉:「嗯,还是草原上的羊肉味道好,放点盐就不错。」

    「哈哈哈,宋状元喜欢就好。」

    王怀玉闻言大笑起来,对于这一点他也是赞同的。

    他已经许久没有如此高兴了。

    许多事压在他心里,只能默默忍受,要不然也不会心里总是想著那条他从来都没有走过的路:

    叛辽奔宋。

    宋煊吃著羊肉,随口道:「王五郎,像你这样的汉人,在这中京城多吗?」

    「仅此一个。」

    王怀玉指了指自己道:「其余降将大多都被安置到了辽东等地。」

    「在中京城的汉臣,大多都是燕云之地世家子弟,他们可是吃香的很,相互之间也会联姻。」

    「倒是出奇的来排挤我这个降将之后。」

    宋煊嚼著羊肉,思考了一会:「大抵他们是嫉妒你爹身居高位吧,毕竟他们投效大辽,可是从祖辈就开始了。」

    用贾队长的话,那就是你他妈的才当几年汉奸呐?

    我们祖祖辈辈都是汉奸,才换来的能在契丹内部站稳脚跟。

    结果你们一来就达到了许多人祖辈都不能达到的终点。

    他们心里能好受得了才怪!

    「倒也是。」

    王怀玉也是释怀的笑了笑。

    在他爹没死之前,他确实是感受到了世界上的所有善意,谁对他都是笑呵呵的。

    以前玩伴那都是他欺负别人,现在他儿子受欺负,完全是回旋镖来的太快。

    人家都说富不过三代,结果第二代就家道中落了。

    在契丹只要不是契丹人,陨落的就是这么快。

    汉人进士第二代要是没中进士,那该陨落也陨落。

    就算是奚王的后代也能贫困到放羊为生。

    契丹发展到现在,那也是世袭子弟太多,而能安置的官职过少了。

    好在还没来得及学习大宋的冗官制度,就被完颜家族给覆灭。

    「当真是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

    王怀玉端起酒杯敬宋煊。

    宋煊与他碰杯:「王五郎,我只能帮你一时,却是无法帮你一世,你最好不要搞奔宋的操作,要不然也会连累你的母族。」

    「母族?」王怀玉苦笑一声:「我也早就认清楚了他们,我父王在的时候,那才是好母族。」  

    「待到我父王过世,他们也不敢得罪那些汉人,对我敬而远之,甚至让我不要上门拜访。」

    树倒糊散,在哪里都是极为正常的一件事。

    「喔。」

    宋煊放下酒杯:「未曾想还有这样的人情冷暖呢。」

    「是啊。」

    王怀玉心中十分悲苦。

    他一没有继承他爹的爵位,二没有继承他爹的契丹国姓,三连官职都是极低。

    可以说什么都没有。

    他爹在大契丹就留下这么一个子嗣,连个帮手都没有。

    「宋状元,你说我今后该怎么办啊?」

    「我对契丹的制度不是很了解。」

    宋煊啃著小羊排,随口说道:「尤其是宋辽两国之间制度都不一样,你也知道我是靠著科举入仕,契丹人全都靠著世袭入仕。」

    「按理说你也在世袭行列里面,怎么就单独把你给踢出来呢?」

    「定然是同朝为官的汉臣,在皇帝面前说了话,我才落到今日这个份上。」

    「大概是吧。」

    宋煊也赞同王怀玉的推测:「毕竟你爹他当年是占据了高位,可能抢了一些人的位子,被他们所嫉恨,如今联合起来对付你。」

    「定是如此!」

    王怀玉越来越激动。

    他早就往这方面猜测了,如今得到宋煊的肯定,心里越发的明朗起来。

    他父子落到今日这般田地,全都怪那些汉臣的联合打压。

    宋煊瞧著王怀玉这般激动的模样,明白他只是需要一个具体的仇敌目标。

    宋煊不过是顺水推舟,王怀玉他自己早就这么想了。

    「那你今后还是要小心些。」宋煊轻笑一声:「不过这也有利于你。」

    「嗯?」王怀玉眼里露出疑色:「宋状元,我不明白。」

    「因为你官职低微啊!」

    宋煊放下手中的骨头:「正所谓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你就搜集他们的黑料,等他们当众抓你的小辫子,你就往外爆料,最终受不了的还是他们。」

    「我估摸最后报复你,最差的结果就是往辽东、燕云之地去放你为官。」

    「所以你与其担心报复去那些寒苦之地,不如摆明了就跟他们干呗,你越怂他们就越会欺辱你。」

    王怀玉点点头,他自从父王死后,便是夹起尾巴做人了,处处都不敢惹事,以至于谁都能上来踩他一脚了。

    宋煊的话,让他及时醒悟过来。

    只要我有掀桌子的底气,他们就会考虑考虑,会有什么代价。

    王怀玉又听宋煊说道:「与其伤其十指,不如断其一指,这样其余人就不会认为你是泥捏的了。」

    「你自己找一个合适的目标,就跟著他对著干,杀猴做鸡做不到,至少也要做到杀鸡做猴啊!」

    宋煊用匕首继续划拉著烤羊排:「反正我的意见就是这样,至于做不做,那还是你自己决定。」

    「毕竟话说回来了,我只是个宋臣,你是契丹的臣子,你我见面也是基于上一辈的交情,官家还没有忘记你。」

    王怀玉前面都没咋听,但是最后一句官家还没有忘记你,著实是给他听兴奋了。

    「宋状元,你说的太对了。」

    王怀玉先是赞扬了一句:「可是我是有掀桌子的想法,可万一伤不到他们,我被他们给按死了,岂不是?」

    宋煊知道他是想要请求外援,但并没有松口。

    「这件事我明白你的意思,可是我不能替官家做主,你也知道的,事你可以先做著,大不了你先给官家写一封信,叙叙家常之类的。」

    听著宋煊如此言语,王怀玉也是点头。

    目前这也是解决他困境的唯一办法。

    王怀玉也希望自己能够获取他爹那样的待遇。

    他在契丹境内的待遇,完全都是靠著宋朝对他的待遇,才能获得。

    只有被宋朝重视的降臣,在契丹才能有好日子过。

    可王怀玉与当今大宋官家没有上一辈发小的交情,二人从未谋面。

    「宋状元,写信这件事,还是要拜托您。」

    王怀玉再次端起酒杯:「我与官家从未见过。」

    「无妨,可以当个笔友嘛。」宋煊举起酒杯:「比如给他介绍一些契丹各地的风土人情,以及贵族之间的各种八卦之类的消息。」

    「官家他也是年轻人,对于这些事也都是喜欢听的很。」

    「好好好。」

    王怀玉表示自己记住了。

    今后他就先奔著这些方面去写。

    宋煊也没说让王怀玉当间谍,有些时候这些内容足可以分析出许多问题来。

    反正王怀玉在这里写个信,是跟大宋官家交笔友。

    那可是他莫大的荣幸。

    寻常人想要这种机会,都没有门路呢。

    突然提到笔友这种事,宋煊觉得自己还能发展契丹那些贵族女子给自己写信。

    反正那堆拜帖当中,还有许多女子的。  

    如此聊聊一些契丹的事,他可以跟这些女人各种从侧面打探消息,相互印证真假,也足够用了。

    就在这个时候,王怀玉的妻子萧千琴走进院子里。

    王怀玉揉了揉眼睛,觉得自己看错了。

    猛然间听到一声喊:「娘。」

    他儿子当即跑过去,扑进他娘的怀里,开始爆哭说自己被欺负的事。

    连女儿也跑过去抱著她娘哭,好几天没见到娘亲,想娘亲了。

    康氏有些奇怪,为什么儿媳妇会突然返回?

    宋煊抬头望向抱著女儿的那个女子,又侧头瞧著发愣的王怀玉:「是嫂夫人回来了?」

    「啊。」王怀玉点点头,咽下嘴里的羊肉串:「宋状元,不必管她,我们继续吃喝。」

    「她兴许是想孩子了,只要不把我一双儿女带走改姓就成。」

    宋煊收回目光,看样子王怀玉是想明白了,反正自己也不掺和。

    王怀玉又喝了一碗酒,借著酒精的刺激,他突然回过味来了。

    萧千琴她早不回来晚不回来的,偏偏宋状元来了她就回来了。

    这里面没有宋煊的原因,王怀玉是绝对不相信的。

    因为他了解自己那个老丈人,为了升官可是什么事都能干得出来。

    当年也是他主动来攀附自己的父亲,想要获取更多的照拂,这才有了上将军的职位。

    如今自己帮不到他,他就立马要女儿和自己和离。

    想到这里,王怀玉又给自己倒满酒,端起来:「宋状元,今日谢谢你为我王怀玉撑腰,大恩不言谢,全都在酒里。」

    宋煊端起酒杯呵呵一笑:「王五郎,你说这些话就见外了,咱们以后合作的时间长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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