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籁玉音，动人心扉，于安静的殿宇之中回荡。

丁恒听闻。

面色不由微微一怔。

会让他付出不小的代价？

丁恒先前便有预料，觉醒天家血脉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也许会让她付出一点什么，所以早便有心理准备，而如今不过是让“她的付出”换成“他的付出”，这对如今“化为一整体”的他们而言，又有何不同？

倒不如说，让他代替她，这更让丁恒心安。

丁恒望着玉影无瑕净容，轻轻笑了笑，开口询问，“不知女君从天家血脉之中感应到了何指示，还请女君细说。”

杨云君听闻他知晓代价之后，却反而放轻松的声音，心绪不由微动。

且不说如今二人被殿中的道法纠缠，连成一个整体，以她的见识，或者说是以她对他的了解，又怎猜想不到他为何“反而轻松”呢？

于是。

换做她的玉指将丁恒缠紧。

这倒是让丁恒停止了对她玉手的摩挲。

而虽然停止，但是佳人的举动，却令他心田轻轻动荡。

杨云君眸目望着他，启唇。

“天家血脉，不立于地。”

“天家血脉，不立于地？”

丁恒一时间未理解此话含义。

杨云君轻点白玉下颌。

“嗯～天家血脉，不立于地，却要……立于地，这便是云君从自身血脉之中所感知到的。”

丁恒听着她的话，思忖着她所说的“相助”与“代价”，忽地联想到什么，他双眸闪烁，瞧着这座乾坤殿。

“难道说……”

杨云君点头。

“如若云君没有猜错的话，此殿，便是上一位觉醒天家血脉之人的寝宫。”

“天家之血，不立于地，应该是指天家之血存在着某种限制，虽然不知为何会有这种限制，但是要想觉醒，便必须要做到‘立于地’，而单靠纯粹的天家之人，应该是很难做到这一点的，所以需得要第二人的相助。”

“也正是因为这一点，才会诞生出这座乾坤殿，也才会衍生出殿中的这等道法，那第二人的存在……”

说到此，她声音停顿下来，不过，却未有完全断开。

她望着丁恒。

“不是为了一同修行殿中之法，而是，帮助天家之人觉醒血脉的牺牲品！”

难怪他们二人能够踏入这座乾坤殿。

也难怪这座殿宇的道法将他们二人化为一个整体。

一切都是因为此殿感应到了天家血脉，感应到了那个能够为天家之人觉醒血脉的牺牲者，于是此殿之中的道法自主复苏，为觉醒天家血脉而做准备！

……

一时间。

殿中气氛凝固下来。

不知不觉之中，那天仙的玉手更是将丁恒攥紧。

丁恒回神过来，轻揉其绵蕊手心，解其僵紧。

也许是因为太过高高在上，也许是因为太久不沾染世俗因果，虽然不知天家血脉为何会拥有这样的限制，但是如今解除这种限制，让血脉觉醒的办法就在他们眼前，他们如何能够放弃？

丁恒笑了笑。

“既然连此殿都认为我是那个能够帮助女君觉醒血脉之人，那我如何能够推脱？”

杨云君紫眸闪动了一下，澹澹柔唇轻吟。

“丁公子～”

丁恒继续道。

“而且，虽说第二人的存在，完全是为了帮助天家之人唤醒血脉，但是也未说会牺牲到何种程度，所以女君放心便是。”

杨云君玉容沉默下来。

虽然话是这般说，但是这种牺牲定然也不会小。

紫玉女君，虽性情温和，但执掌天罗宫百年，做事亦果断，这或许是丁恒第一次瞧见她如此犹豫不决、难以抉择的模样。

丁恒握着那柔美手物，感受着那叫人难以消受的柔绵与温滑，望着其主人的天仙之颜。

“女君可还记得，先前出入此山之时，我与那群人所道的话？”

杨云君眸潭又动了一下。

她自然知晓，他此刻提的是哪一句～

“丁公子～”

丁恒拉着她的玉手，转至她身前，轻轻蹲下。

杨云君莹眸的视线随着他移动。

莲花法台有两尺高度，所以此刻丁恒与莲台上的她对视，需要微微抬眸，也适合此情此景。

“我当时所言，并非假话，所立之誓，也是发于真心。”

“丁公子！”

玉手微微用力将他拉拽。

似乎想要打断他此言。

似在与他说，无需如此。

似在与他说，不可如此。

丁恒摇摇头，目光再望向她璀璨双眸。

“既然我道出了口，那么这便是我心之所愿。”

何愿？

自然是先前所说的。

做她的信徒，紫玉女君的信徒！

她施恩天下，也许有无数的拥护者，也许有无数的追随者，但是却未有真正的信徒。

真正的信徒，需得能够拥护她的道，能够理解她的道，能够践行她的道，能够与她在目标、追求，理念、理想上并肩而行，而这世上能够做到这一点的，唯有他。

杨云君凝望着他。

“丁公子已经与云君并肩而行，无需再如此……”

丁恒再次摇首。

“既然女君都能够愿意做我信徒，那反过来为何不行？所以此事，不知女君能否许我？”

杨云君紫眸温润闪烁。

无瑕腰身轻动。

身前玉手轻轻抓紧。

既然是他的心之所愿，她又如何能够……不许呢？

“丁公子～～”

虽然未言，但是所有神态举动，都在述说已然相许！

丁恒一笑。

如今。

他便是她的信徒，唯一的信徒。

而她，则是他的菩萨，只属于他一人的菩萨。

“如此，女君应该能够放心了吧？”

杨云君抿唇。

虽然先前她乃他的信徒，但这是不一样的，她为他的信徒，便是“他在上，她在下”，便说明是她心甘情愿为他牺牲，是她向他付出。

而如今，他为她的信徒，便是“她拥有了他”，这时，她自然有权力对他负责，将他视为自己的责任，赐福他，庇护他。

所以。

可放心让他当那第二人，助自己觉醒血脉。

因为，她永远不会让自己的信徒落入险境～

……

“女君～”

丁恒望着她，伸出手掌。

玉影一手抓着身前衣物，改变了下坐姿，一只馨香绣鞋于空气中划过，如蜻蜓点水点在莲台下方的地板上，一只轻弓着，顿了顿后，送至他掌心。

丁恒轻轻捉着那圣洁之物，甚至不敢太过用力，然后，为她取下“合欢宝钗鞋”与“苦尘玉罗袜”，两者分别对应“命浊之劫”与“众生浊之劫”，由于二劫未渡，所以丁恒也只是为她各取一只。

那一瞬间，不只是玉影，就连丁恒也清晰感觉到他们脚下的大地，或者说是仙穹，在抗拒她，这便是“天家血脉，不立于地”！

但是有丁恒在，他自然会助他的菩萨“立于地”。

丁恒能够感觉到，那是一种“代替”，那第二人的存在就是代替天家之人被大地拒绝，这也是其的牺牲，但是丁恒身为心教之主，早已融入仙穹，所以即便“代替”了她，也未有完全被仙穹拒绝，因为他早已属于仙穹的一部分。

“丁公子～”

杨云君柔唇轻唤。

此刻，她一只柔荑轻轻撑于他的肩头，莹指渐渐收紧，幻丽紫眸倒映出他的影子，然后逐渐染上迷离雾蒙。

而丁恒则是将他菩萨的圣洁净足握于掌心，只觉连呼吸都要停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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