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浩出去给宁岁晚买水，顺便去买些生活用品，再次回来时，走廊上已经没了宁岁晚的身影，病房里亮起了灯，孙浩也就没进去打扰，将东西暂存在护士站，走到吸烟区去回电话。

  兜里的手机响了一下午，全是公司打来的，说手里有一批文件等着夏总签字，孙浩让他们等等，这边有空了他再回公司取一趟。

  病房里。

  夏致远醒来后，就想去够床头的开关，奈何稍微一动身，腹部就传来疼痛，杯子落地的声音引起了门外人的注意。

  一声门锁转动的声音后，灯在门口的开关处被“啪”的一声打开。

  看清来人后，夏致远愣了好一会，下意识地反问，“你怎么在这？”

  宁岁晚一言不发地走过来，蹲下身去收拾地上的玻璃碎片。

  “小孙告诉你的？”

  夏致远很快就想到了这个原因，伸手想拦住让她小心划到手。

  宁岁晚躲开他的手，将碎片丢进一旁的垃圾桶，地上只剩了些玻璃残渣和一摊水。

  “你根本就没想说是吗？”

  “不是，”夏致远手还悬在空中，回答宁岁晚的问题，“我只是想先解决手上这个项目，再…”

  “又是这样，”宁岁晚打断他，自嘲一般地说道，“以前就喜欢用这个理由搪塞我，永远是这个理由，现在自己都病倒了，还在用这个理由。”

  “不是…”

  夏致远的反驳显得很无力。

  “妈妈不会愿意看到您这样的。”

  是吗？

  他只想着怎么把公司做大做强，有时候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在完成两人当时的梦想，还是在用高强度的工作麻痹自己。

  没人和他探讨过这个问题。

  “出国治疗吧，我陪您去。”

  宁岁晚刚才去找过老教授了，这个病在美国的治愈率更高。

  夏致远立马就反对她：“不行，你马上就要高考了。”

  宁岁晚是高三才有的出国的打算，前期很多准备都不充分，就等着用高考成绩去申请国外的大学。

  “可以转学。”

  “你能适应吗？”

  夏致远问完这个问题自己也沉默了，宁岁晚高中转过两次学，还都是他的原因。

  但他还是有些不放心，毕竟这也就剩下两个多月时间了，“不用转，你就安心留在国内高考。”

  “怎么安心？你就算不考虑自己，能不能想想我和外婆，你要是出了什么事，有没有想过我们要怎么办？”

  “难道我们不是你的家人吗，为什么这种事情也不说，你能不能别这么自私？”

  孙浩坐在病房外，听到里面传来的动静，刚站起身，门就从里面拉开，宁岁晚越过他走了出去。

  压抑着的嗓音，强忍着的泪水，宁岁晚连背影都透着倔强。

  第二天一早，孙浩照看完夏致远洗漱完后，就准备出门去买点早餐。

  一开门，迎面撞上拎着塑料盒的宁岁晚。

  过了一晚上，她已经收拾好了自己的情绪，甚至还对着孙浩说了句早。

  父女俩昨晚那么一闹，现在气氛有点僵。

  孙浩识趣地退出去。

  夏致远问她：“今天不用上课？”

  “嗯，请假了。”

  宁岁晚将护理餐桌立起来，在上面打开热气腾腾的白粥，拆开塑料勺思考了两秒，还是递给夏致远。

  “你吃早饭了没？”

  “嗯。”

  夏致远又犹豫着问，“你外婆…”

  宁岁晚平静地答，“迟早会知道。”

  喝完粥，宁岁晚将塑料盒塑料盖一并丢进垃圾桶里，又抽了张纸擦桌子，然后再把餐桌放下去。

  夏致远看着她这一系列动作，还是忍不住，“小晚，这事是我不对，但我没有想隐瞒，我会积极配合治疗，你也留国内参加高考好不好？”

  宁岁晚态度很坚决，“我和您一起去。”

  “要是你不信…”

  “爸。”

  宁岁晚也记不清有多久没这样叫他，她抬起头看着夏致远，明显感觉到他也怔了一下。

  “你是我和外婆在这世界上，最重要的亲人。”

  她看着夏致远的眼眶慢慢变红，继续说，

  “所以，我想亲眼看见你好起来，让我一起去吧。”

  “好。”

  夏致远红着眼点头。

  他欠她的太多了。

  压根就没尽到作为一位父亲的责任，她虽然回了夏家，但夏致远觉得她是不开心的，肯定很怨他吧。

  明明她该过的很幸福。

  知道自己生病的时候，也只想着不要拖累她。

  可是她说，他是她最重要的亲人。

  …

  老太太和时父时母的意思是，让宁岁晚搬来和他们一起住，国外那边，时奕认识一位Mayo  Clinic（梅奥诊所）的教授，可以联系那边这方面的专家，也可以安排护工帮忙照料。

  可宁岁晚还是摇头，“我不放心，我想亲自去。”

  时眠也请了半天假，第二天上午跟着去探望夏致远。

  时眠坐在后排，一路上都在抓着宁岁晚的手问，“很严重吗？现在好点了吗？是不是需要好好休息？那我们快去快回，哥哥，你开快点啊！”

  宁岁晚一一回答她的问题，“不算太严重，但要积极配合治疗，现在有在用药，是需要好好休息，但是你也不用这么急，不然医院还没到，就先被交警拦了。”

  时奕已经开的够快了，但碰到红灯也不得不停下来，听见这话转过头来，

  “听见没？遵纪守法。”

  昨天下午知道这个事情后，时眠担心的翻来覆去一整晚都睡不着，天还没亮就跑去敲时奕的门，叫他快点出发她也去。

  又忧心了一路，直到看到躺在病床上的夏致远时才放下心来。

  “眠眠也来了？”

  夏致远被孙浩扶着坐起来，靠在床头回答他们的问题。

  病房里站了一屋的人，时父时母劝他多注意身体，工作再重要也没有身体重要。

  老太太又气又急，看着夏致远躺在病床上又不好发作，最后只能威胁他，“要是再发生这种事，我就带着小晚走。”

  说完又忍不住转身抹起眼泪。

  夏致远答应她，“不会了，妈。”

  最后要走的时候，时眠才止住泪水，她走到夏致远旁边，“你要快点好起来，我等你一起回来去看妈妈。”

  夏致远摸了摸她的脑袋，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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